紅裳點了點頭,不用容靜秋仔細吩咐,她就知道該怎麼做。

她到了旁邊的小廚房裡,從好幾種上等茶葉裡面挑出聖人御賜的新茶,親自給沏好,再挑了幾樣御賜的點心,全程不用別人插手,然後放在精緻的托盤裡,在小廚房裡眾人的目光中端著托盤離開了。

就連跟在容金氏身邊的大丫鬟紫蘭也跟人嘆道,“不知道三姑娘如何教導下人的,居然眼光如此狠辣,一眼就能挑到好東西,全然不用別人提點。”

那人回了一句,“那也是三姑娘的本事,別人學不來的。”

瞬間遭到紫蘭笑罵一句,這是嘲笑她剛當大丫鬟那會兒不認得好東西,差點將御賜的吃食給倒掉。

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

容靜秋看到紅裳回來得很快,而且托盤裡面的茶水也好,小吃點心也好,無一不精緻,一眼就能看出是宮裡出品的,不管味道好不好,至少能唬人就夠了。

“幹得不錯。”她給了句肯定。

紅裳的面上泛著紅光,顯然因為這句肯定而心生歡喜,最近姑娘身邊不是她就是綠袖跟著,雖然是出於安全上的考慮,但這也給了她們姐妹倆表現的機會,再抓不住這機會,那就是個傻子了。

容靜秋接過這份量不輕的托盤,然後親自端了進去。

她來得正及時,容金氏被江齊氏忽悠得差點找不到北,若不是看到女兒進來,她險些就要改口同意將大女兒嫁到鍾家去了。

“娘,乾孃,我想著你們說話肯定也口渴了,遂給你們再沏了碗新茶來。”容靜秋笑著上前屈膝福了福,然後放下托盤,將舊茶碗交給一旁的大丫鬟拿下去,這才重新上了新茶。

江齊氏感到有些可惜,她差點就哄到容金氏同意婚事了,可偏這姑娘不機靈突然進來,這麼一打斷,容金氏怕是不會輕易鬆口了。

不過面上她卻是不能怪罪容靜秋的,於是笑道,“正好口渴,還是你這丫頭機靈,知道乾孃正需要喝茶。”端起茶盞輕茗了一口,宮中御茶的味道就留在唇齒間,她不由得看了眼容靜秋,她倒是有點小看這丫頭了。“不錯,御茶就是香。”

容金氏這才端起來喝了一口,就認出來是宮裡賞賜的茶葉泡的,之前倒是沒讓花嬤嬤用這茶,自家閨女卻是把它給翻了出來。“我都快忘了還有這茶葉,虧得這丫頭機靈找來,不然豈不是我有意怠慢姐姐啊。”

江齊氏一聽,爽朗一笑,隨口就回復了一句,跟容金氏開起了玩笑。

容靜秋這會兒把那碟子點心給端了起來,“乾孃嚐嚐這個,這個點心甜而不膩,還帶了點鹹香味兒,搭配這口清茶再合適不過了。”

江齊氏聽她這麼一說,當即捻起一塊吃起來,然後再喝一口茶水,確實滋味無窮,當即讚了一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對吃食還頗有研究。”

說起吃食,容靜秋可以跟江齊氏扯上一天都不累,這是個好話題,所以她也發揮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的功能,從什麼季節要吃什麼,然後這吃的要怎麼做才能更美味,又要如何搭配輔菜才能更出彩,這說出來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江齊氏雖然也是大家閨秀出身,廚藝雖然不出彩,但也是會那麼幾道拿手好菜裝裝門面的,不過成親後忙家事忙孩子忙丈夫忙小妾,漸漸地對這些就更不上心。

容靜秋恰恰相反,上輩子她是九王妃,家事不用忙,也沒有孩子拖累,與丈夫感情淡漠,她最多的時間是拿來幹嘛的,就是花在這吃吃喝喝上,反正趙裕不限制她的花費,她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什麼山珍海味都開口讓人弄來,光是為她蒐羅美食,馮得保就得編出一隊人馬專為她服務。

所以她此時滔滔不絕說得個天花亂墜,江齊氏被她帶進坑裡,開始跟著討論幾句,然後越說越偏,等她發現不對勁想扯回話題時,已經回不了岸了,天色不早了。

這到別人家作客是有時間限制的,除非主人家留人用膳那就另當別論,不然哪好意思留下來?

容金氏看到女兒說得起勁,遂也不打斷,心裡還想著鍾家提親一事,精神有些恍惚沒怎麼留心去聽兩人都說了些什麼。

江齊氏只好起身告辭,容金氏這才如夢初醒,隨口挽留幾句,是人都知道這些是客套話,江齊氏自然還是堅持家去。

只是臨走前,她還是捏了捏容金氏的手低聲道,“我跟你說的事情,你真得好好想想,別誤了咱閨女的一生。”

容金氏自然是點頭同意她這一番話。

容靜秋跟在後面朝江齊氏福了福,看著江齊氏上了馬車,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這根攪屎棍給打發走了。

她上前扶著母親往回走,路上人多口雜,她沒有多說婚事這種關乎隱私的話題。

回到了二房的地界,進了正房之後,她這才道,“娘別全然信了那江夫人的話,那是騙人的嘴,哄人的話是一套一套的……”

容金氏有些疲憊地靠在羅漢床上,“別這麼說你乾孃,她這也是好心為你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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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先不說我們與薄公子有口頭婚約,光是她勸您背信棄義,這樣就要不得了。”容靜秋很冷靜地道,“人無信不立,業無信則不興,國無信則衰,娘,人得要講信用才能事事通達,不然只會成為人人唾棄的小人。說回我的婚事,如果您再允了鍾家,那豈不是一女二嫁?這樣一來,您讓女兒如何自處?讓世人如何看我們侯府?這是在跟人結仇啊。”

為了打消親孃不該有的念頭,她把事情往嚴重的方向去說。

容金氏一聽嚇了一跳,猛地坐正身子,“沒有這麼誇張吧?我們與薄家還沒有交換庚帖呢?怎麼就一女二嫁了?”

“娘,世人的嘴只會說得更苛刻,不然您等爹回來問問他,看看他支不支援您另選鍾家?”容靜秋把親爹容澄給抬了出來,以容澄在官場這麼多年的處世之道,他會知道臨時反口只會招致麻煩,更何況薄老爺子是大儒之家,得罪了他,等於得罪了全天下的讀書人。

容金氏不說話了,女兒的言辭如此犀利,讓她如何回答?

私心裡也覺得鍾家也是門好姻緣,鍾渠她是見過的,也是一表人才,京城多少貴夫人夢中的乘龍快婿。

可惜了沒能早點來提親。

容靜秋看到母親那一臉的可惜狀,終於覺得牙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