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沈家的豆腐雖說是未曾有從前好賣,但每日仍舊有著極為穩定的進賬。

而村中的旁人,有些做得實在加了的水,吃著連嫩豆腐都不像,便沒人去買。

還有些是心太黑,要價太高。

比如這黑胖婦人,沈家賣十五文一斤,旁人家賣十三文一斤,她偏偏要賣十七文。

誰會放著便宜的不買,專門去買貴的?

她可不這麼想,只覺著自個兒辛辛苦苦拉磨做出來的豆腐,如何能那般賤賣了?

便一心認為是沈家留了後手。

後手是留了,但這大致的方子也給了出去,本身便什麼都沒圖,還得被反過來質疑留了手。

明謹兒還好,她看得開這些。

劉氏與沈沉英卻氣得沉了臉,沈沉英畢竟是個男子,此時出聲自然要被反過來指責一通,但劉氏便不同了。

冷哼一聲,劉氏用她往日的大嗓門說道:“這人吶,就是不識好歹。你給她挖了條路走,她嫌棄太坎坷,你將路給平整了,她要怨你為何不給她買輛馬車。”

這番話說的,黑胖婦人立即便回應道:“教了便教透,哪裡有留後手的!”

什麼都沒付出,便將他人的本事學了去,竟還有臉反過來倒打一耙。

黑胖婦人一揚下巴,頗有些目中無人的味兒,“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這有賺銀錢的法子了,怎地還藏著掖著?”

“你這不是做出豆腐來了?”明謹兒忽的插嘴說了句,旋即笑了笑,“又不是你的爹孃,方子你學了該如何用,還得手把手來教?”

她這一通嗆,聽得沈沉英直接抬手鼓掌。

“二嫂說得對,端上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他實在忍不住接了話,心中是氣得幾乎要炸開來。

劉氏率先下了驢車,她正要彎腰幫著將豆腐與豆漿都給搬下來,便聽見煩人的蒼蠅不依不饒。

“你們沈家倒是過得好,如今連驢車都有了,就眼睜睜看著咱們同村的受罪!”黑胖婦人越說越覺著有理,聲兒都抬高了許多,“哪兒有你們一家賺錢的道理!”

“那你也想個獨一無二的方子出來,不也能賺錢買驢車了?指不定驢車都便宜了,能坐馬車,還住大宅子。”明謹兒邊說邊笑,旋即將笑容一收,“肯拿出來教了你們,便是我大發善心,若是再胡攪蠻纏……”

後話她不曾說,但劉氏及時接了口,“紅花,我記著你當家的是獨苗兒?連兒子都沒生出來,就不怕作孽太多,絕了後!”

莊戶人家最在乎生兒還是生女了。

未曾生出兒子的人家,不僅要讓人說是絕戶,還得處處被排擠,家中的銀錢和田地,也不知會有多少人來盼著盯著。

“你!”黑胖婦人被踩中了痛處,剛要回話罵回去。

沈大哥便搬著木桶,往劉氏身側一站。

紅花只有一人,但沈家足足有四人。

她縮縮脖頸,嘴裡的叫罵聲也嚥了回去,轉身便走。

待走出幾步路,又猛地回過身來,插著腰朝他們破口大罵,“有兒子了不起啊?劉氏你個黑心眼的爛肺玩意兒,當心那天將你兒子裹了草蓆,扔去後山上!”

劉氏當即彎了腰,將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重重地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