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謹兒將腳下步子給放慢了,她仔細聽著身後的動靜,除去她的腳步聲與此時吵鬧的蟬鳴外,還能額外聽見極其細微的窸窣聲。

她拐過一處房屋,直接向後轉,原地站著。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的功夫,便瞧見一個身影急匆匆跟了上來。

二人對視,明謹兒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上回罰得還不夠?”她看著眼前的徐思才,緩緩問道。

被提及了極其丟臉的往事,徐思才臉上浮現出幾分惱怒,但又很快緩和了過來。

他冷哼一聲,“我這回是有事兒找你,是為了幫你,你如果還是這般的作派,我就看著你們沈家怎麼玩完!”

聞言,明謹兒朝他一笑,轉身就走。

沒走出幾步,徐思才焦急地喊聲傳來,“我是說真的!你不擔心自己,也不擔心沈沉奚嗎!”

她連頭都沒回,往前走時的步子穩穩當當。

“有人要找上門了!”徐思才實在沒了法子,他急忙追到明謹兒身後,壓著嗓子說話,“要讓沈沉奚重新換個媳婦兒,把不屬於他的骨肉也給生下來!”

話說到如此地步,明謹兒腳下的步子總算是停住了。

“你是說,有人想讓沉奚背鍋?”她緩慢地說著,腦子不停地轉動,想到了些端倪,“這人是你爹?”

徐思才猛地怔住了,他滿臉震撼,連嘴唇都止不住抖了起來。

卻仍舊努力維持著平靜,他又是一聲冷哼,只是聲兒聽著都在發顫,“如果真是我爹,我還來給你通風報信?”

“我聽說你爹將你娘給休回家了。”明謹兒毫不留情,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你沒了娘,又攤上這麼個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的爹,指不定除了後孃,還能再有幾房姨娘。”

之前瞧見徐弘毅與人私會的事情,明謹兒還歷歷在目,如何也忘不掉。

徐思才的臉色白了白,他終歸是個孩子,即便心思再怎麼繁複,腦子裡的算計再如何多,也還是不知曉要如何維持住面上的神情。

更不知曉只要一個猶豫,便能給人瞧出來。

“你與其說是幫我,實則是想著要借我的手,將這即將找上門的麻煩給解決了?”明謹兒嘆了口氣,“你這話從哪兒聽來的?你爹瞧著可不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

她這話一出,徐思才便瞪大了雙眼,他嘴巴張了又合,似乎是想辯駁幾句,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半晌了都未曾說出半句話來。

到了後頭,更是眼眶通紅,片刻間眼淚就落了下來。

徐思才抬手將眼淚給抹了,他咬了咬牙,“我要見沈沉奚,他一定有法子!”

“是了,他定然有法子幫你。”明謹兒介面,旋即話鋒一轉,“但你未曾想過,為何要幫你呢?”

徐家的事兒,又如何能讓沈家人來幫手。

尤其徐家沒幾個好人,不是算計便是坑害,連表面上的同村情誼都不曾有過,又怎地來遇見大事兒後的援手呢?

徐思才整個人呆住了,他肩膀都抖了起來,好似白日裡見了鬼一般。

從小嬌生慣養,即便是腦子靈光,也不能將事情給想周到了。

他咬著唇,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