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集市,沈沉英嘴邊的喊聲也嚥了回去。

罷了罷了,他一人看攤子,那便一人了。

出了集市只走了幾步,明謹兒便停了下來。

她回望沈沉奚,輕咳幾聲,“我們往何處去尋錢掌櫃?”

是往那日借銀錢的食肆,還是……

沈沉奚聞言,先是不著痕跡地瞧了眼被攥住的衣角,旋即又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在明謹兒身上。

“隨我來。”

他多餘的話都省略,說完便作勢往前走,明謹兒急著跟上去,便將手給鬆開了。

沈沉奚腳下的步子便沒由來一頓,在被她察覺異樣前,又抬步,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

確實是去往上回的食肆。

先是到了書院外頭,原本如今這時候會傳出讀書聲,現下卻冷冷清清,偶爾能瞧見幾個護院。

裡頭的先生,盡是幾乎全去新縣令那處尋出路了。

明謹兒多少覺著有些壓抑。

如此偏僻的城鎮都是如此,若是當真按照她記憶中曾有過的隻言片語,沈沉奚當真去了汴京。

唯利是圖的環境中,他是否當真能混出一番天地來?

明謹兒能曉得的不多,她終歸是隻承繼了原主的記憶,事態的走向僅僅能清晰明瞭極小的一部分罷了。

尤其原主最後的結局悽慘,到了後頭更是旁的什麼也沒了,只有無盡的痛苦回憶。

甩了甩腦袋,她回過神來,與沈沉奚一道進了食肆。

到了裡頭她才發現,這食肆不僅外頭變了模樣。

進門處引了活水,建成了高山流水之景,其中還有幾條拇指大小的魚苗,在放置了許多水草的池中游弋。

上了臺階,兩邊的牆上都掛了水墨畫,瞧著木框子是用了金絲楠木。

在往裡頭去,便是極其寬敞的大堂,沒有桌椅,只有幾扇屏風,以及一個好似當鋪般的高大櫃檯,露出來的丁點兒窗戶,上頭還懸著木製的框子,能往下拉。

明謹兒暗暗咋舌,她可未曾想到,這瞧著平平無奇的食肆,竟變成了這般。

“這怎地像個當鋪。”明謹兒悄聲與沈沉奚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見裡側的樓梯傳來腳步聲。

僅僅一會兒的功夫,便瞧見了錢掌櫃的身影。

錢掌櫃還是那般模樣,圓圓的臉上掛著笑意,瞧著是極其好親近的老好人。

“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他說話時,語氣與神態都瞧著好似與沈沉奚十分熟稔。

只可惜,沈沉奚卻規規矩矩拱手行禮,面上神情與平日無異。

“來瞧瞧那遠從番邦而來的物件。”他回話時,也不顯得親近。

明謹兒在一旁垂首不語,她可不擅長在如此情形中與人虛以為蛇,還是當好她的莊戶人家姑娘吧。

錢掌櫃目光往明謹兒身上一掃,便認出了來人,可瞧著她低眉順目,只覺著與尋常的小家姑娘無異,便連話都不曾說上一句。

“是了,來了不少物件,我且帶你去瞧瞧。”錢掌櫃眼中藏著少許探尋,面上分毫不顯,“這位姑娘也一併去?”

沈沉奚便點點頭,“勞煩了。”

錢掌櫃在前頭帶路,他們二人在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

等上了樓梯,明謹兒才知曉,為何下層會連個家丁也無。

上頭每隔三五步,便站著的壯碩的漢子。

敞開的窗戶處,也都有人守著。

明謹兒心中的疑慮重了些,卻仍舊只垂首跟著,活脫脫一副小媳婦兒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