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奚目不斜視,在她以為得不到答覆時,方才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壓低了些,磁性更甚。

“如實便是。”

如實?

明謹兒抿唇,她應當如何去如實說?

難不成……

皺緊的眉頭在剎那間鬆開了,她眉眼都舒展開來,目光中滿是瞭然。

是了,只要將一切都推到沈沉奚身上,沈母自然不會找她麻煩。

牛車在書院門外停了片刻,還不等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便緩緩地行駛起來。

明謹兒忍不住回了頭,目光直直盯著書院大門。

也不知是否天意如此,沈沉奚在牛車即將轉過拐角時,也回了頭。

四目相對,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隨後好似失去了應有的節奏,接連不斷地衝撞著。

明謹兒狠了狠心,轉回了腦袋。

她不知曉的是,直至牛車徹底消失,再也瞧不見了,沈沉奚也未曾離去。

搖晃著的牛車上裝了許多東西,一路往村子裡回去時,遇見了不少面生的村裡人搭話。

明謹兒都一一敷衍了。

她本是不想搭理,可畢竟低頭不見抬頭見,萬一便是有那等小心眼的,暗地裡下絆子可如何是好。

牛車經過了里正院子門外。

里正的兒媳婦一見到明謹兒,便立即站直了身子,猛地把手裡木盆的水潑了出去。

險些便要落在牛車上,還好車伕避讓了。

“你做什麼?!”沈沉英怒氣衝衝開口,他原本便為著里正的作為而惱怒不已。

“哎,我這不是沒瞧見?”里正兒媳婦說著,眼皮都不抬,“再說了,即便被水潑到,還能讓你們掉下幾兩肉來?”

車伕亦是村裡人,見狀便垂首不語了。

誰都不會不長眼去得罪里正家的人,若是因此惹上了麻煩,村裡有什麼好事兒,把自個兒家給排外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僅如此,車伕還稍稍往後移了移。

“沉奚家的,你可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沒得吃了虧。”他好心地提醒著。

明謹兒便輕聲回道:“我知曉了。”

說著,她伸手拍了拍沈沉英的肩膀。

半大的少年郎,這才將憋著的怒氣給忍了下來,只是也不願再看過去,便刻意轉了頭,往遠處眺望著。

里正的兒媳婦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來,不依不饒地朝著牛車追了幾步。

“哎喲,前腳還見著你家連藥錢都給不起,後腳便買了這麼多東西啊!”她刻意捏著嗓門兒,將聲兒喊得有些大。

“是了,借錢也要買些來。”明謹兒便笑了笑,立時回應,“總不能因著省藥錢,便先將人給餓死了,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里正兒媳婦梗了剎那,腳下的步子也慢了。

正是這麼片刻的功夫,牛車便行駛得遠了。

她氣得連連跺腳,還朝著沈家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我呸!瞧你們沈家還能好上幾日!”

轉眼間,牛車便到了沈家院門口。

外頭圍著不少人,還能聽見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