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峰此刻寂靜無聲,在一處布了防禦陣法的洞府內的一間四周由可以照出人影的冰牆築成的寒冰室內,俊逸的男子,玉簪烏發,身著白衣,盤膝而坐……

四面冰牆上,映出了他堅毅流暢的側臉,閉著微顫的睫羽,以及緊緊蹙起的眉宇頭。

孟清塵此時正在進行修道途中最為驚險的一步:心魔劫!

成則入道,敗則成灰!

眼前浮現出很多熟悉的片段,一切似曾相識,他發現他好像是再次進入了音音當年的心魔劫中。不過,卻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出現,而非參與者。

看了見其中一個熟悉的人,他漆黑一片的眼中,猝然湧起了濃鬱的殺意。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無數次祭出飛劍,對著那個一步步靠近黎梵音的人,一陣毀天滅地的殺戮。可是,完全沒有用!他幾乎急的雙眼赤紅。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穿著一襲紅衣的“逐墨”,一步步走到了正處於危急關頭的音音面前。

然後說出來了那段擾亂他心神,成為最後對他致命一擊的所謂真相,“呵,你以為你的父親是你一直想象中的那樣完美嗎?他根本就不愛你的母親。什麼山盟海誓,至死不渝,都是假的!他在外面還有一個外室,那個女人才是他真正的愛人!哦,他們還有一個兒子,算起來,你應該叫他哥哥!況且,你們已經見過面了。你的好哥哥貌似已經陰錯陽差的成為了你的師兄……”說完,“逐墨”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容。

“不……噗……咳咳咳……”方才面上平靜如水,閉著眼睛盤膝而坐的青年,突然間睜開眼睛,吐出來了一口血。然後劇烈的咳了起來。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而是面帶憤怒與質疑。拼盡全力的反駁著“逐墨”:“休要汙衊我父親,離間我們父子關系!簡直找死!”說著,便要動手。

“呵,你可以不信,那便去問問他吧!”“逐墨”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身形突然間消失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黎梵音則突然間陷入了一種讓人窒息的怔愣之中。他臉色蒼白,唇角殷紅的血跡還未幹,雙眼無神,顯然是想著什麼……

“音音……你當初就是這樣的一步步被引入陷阱裡的嗎?”明知道他看不見自己,可是孟清塵還是心疼的無以複加,走過去想要安慰他,告訴他那不是真的。

可是,還不待他靠近一點點。

只見眼前的畫面又是一轉,又一個人出現在了黎梵音的面前。赫然就是方才他們談論著的主人公,著一襲青衣的黎暗軒!

黎梵音抬眼,怔怔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那個一直說最愛的是自己母親的男人。那個在自己心中,無比神聖的男人。

他那雙琉璃一樣的美麗眼眸中帶著最後的希翼與祈求。似乎是糾結,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問出那個問題。

可是那個“男人”卻轉過身來,看著黎梵音,沒有了以往的那種父子間的親暱。第一次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垂下眸子思索了半餉,方才緩緩道:“音音對你的同門師兄印象如何?”

“父親為何這樣問?”同樣是第一次,黎梵音未曾使用更為親切的稱呼爹爹,反而用了略顯幾分疏離的父親。可是黎暗軒顯然是未曾注意到。或許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哦,只是想要給你說一聲,同是同門師兄弟,莫要性子太過驕縱了,要和諧友愛!”

“是嗎?和諧友愛,好一個和諧友愛!呵呵……”黎梵音突然悽苦的笑了聲,帶著幾分自嘲,幾分失落。

方才“逐墨”的那一句“你的那個好哥哥已經陰錯陽差的成為了你的師兄!”突然浮上心頭。

“音音!”黎暗軒的聲音中突然間就帶上了幾分從來都沒有的嚴厲,“是為父太慣著你了嗎?”

看著黎暗軒猝然冷下來的臉 ,黎梵音覺察到了陌生。一直猶猶豫豫的疑惑反而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父親可是在擔心梵音怠慢了那位不知名的兄長?”

他直直地盯著黎暗軒冷硬的側臉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

“你……”黎暗軒皺了皺眉,神色間出現了幾分遲疑和“底氣不足”,似乎是在猶豫著,該怎樣向黎梵音解釋。

看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黎梵音的心如墜冰窟,心灰意冷。疲憊不堪的垂下了眸子 ,不再言語。

明明心已經痛到麻木,胸口一陣陣血氣上湧,可是臉上卻是一副淡淡然的樣子。

似是滿不在乎的又問了句:“可是要孩兒敬他幾分,如同兄長一般?”他沒有抬頭,他已經沒有勇氣和心力去看黎暗軒的表情。

“對!”

聽到黎暗軒堅定不移的答案,黎梵音心間的最後一根堅持著的玄也徹底的斷了。

他眼中的情緒在漸漸消失,清冷漸漸向他靠攏。

他終是擇了無情道!

畫面又是一轉,他飄渺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天之路上。可是他身後的黎暗軒卻是突然間出聲叫住了他,他最後一次回頭,看到的卻是黎暗軒和孟清塵並肩站在一起……

那麼和諧,明明從來都沒有一起相處過,這一刻,卻那樣親暱無間,毫不違和……

他的眼中突然就沒有預兆的浮現出了淚水,明明已經擇了無情道了,不會再有情,可是他的心卻疼的四分五裂,一會兒像是火燒,一會兒像是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