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夏天就要離去,秋天的腳步慢慢近了。早晚的天氣已經涼了起來,就連以前常見的霧氣也很少見了,風吹在身上,有了明顯的涼意。

沒毛蟲抬頭挺胸,意氣風發,每走幾步就忍不住提一提新做的褲子,順便摸一摸揹著的錢袋子。在她的身邊映鵑小娘子低著頭,邁著小碎步,嘴解帶著笑意。

映鵑是個孤兒,自己都不知道爹媽是什麼樣的人。從不懂事起,便就被一個賣唱的婦人收養,七八歲開始就跟著出來賣唱,剛過十歲便學著描眉畫鬢,撒嬌賣俏,只指望讓聽曲的男人多掏幾文錢出來。要說可憐,她也是個可憐人,但自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早已經跟普通女子是兩個世界的人。只要有男人願意在她身上花錢,便就滿心喜歡。

沒毛蟲就是喜歡映鵑這麼單純,自己發達了,渾身上下就剩下一個錢字,人才風流那是孃胎裡沒帶,後天也沒有學來。爺爺發跡了就是有錢,小娘子就是喜歡錢,這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從童大郎被童主管認了本家,三人發跡,沒毛蟲身上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衫換上了綾羅綢緞,便就天天跟映鵑膩在一起。

紅彤彤的太陽探出半個頭,把天地抹上了一層嫣紅,平白間帶上了幾旖旎。

沒毛蟲捏了一下映鵑小娘的腰,涎著臉笑道:“姐姐,等一會我們把那宅子租下來,你便不用到酒樓裡雲賣唱了,沒來由讓一群痴漢看著你說些不三不四的言語。若是我們住的中意,便就宅子買下來,做一對恩愛夫妻!”

映鵑嘻嘻笑道:“若是要買,只怕要好多錢,你哪裡去賺來?”

沒毛蟲拍了拍胸脯,雄赳赳地道:“今時不比往日,不瞞姐姐,哥哥我有錢了!從今以後,你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絕委屈不了!”

映鵑只是笑,也不知道信不信沒毛蟲的話。風月場裡長大的人,閑漢見得多了,知道他們的話一句都信不得。不過這種人什麼事情都做,平時窮得叮當亂響,不定什麼時候還真能發一筆橫財。有錢自己就享用就是,哪裡去管那麼多。

十幾貫銅錢著實不輕,沒毛蟲走得氣喘籲籲,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表現出男人氣,又不好說累,沒毛蟲只好強撐著。

離了大路,拐到一條小巷子裡,走不多遠,便就看見一處小院。院子裡栽著花樹,此時零零星星還有幾朵殘花。花樹後面是一座二層小樓,極是整潔幽靜。

到了院門前,沒毛蟲把揹著的錢袋放下,膚著累得發酸的腰扭了扭,對映鵑道:“太陽出來了,有些炎熱。你到那邊樹下等著,我打門叫主人出來。”

映鵑低聲答應,扭扭捏捏到旁邊的大柳樹下站了。

沒毛蟲在門前挺了挺胸,抬起手來,把兩扇木門拍得山響。

不大一會,木門開啟,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沒毛蟲一番,又看了看一邊站著的映鵑,不悅地道:“怎麼又是你?說過幾次,有錢你便就帶人過來住,沒錢不要到門上來擾我清靜!”

沒毛蟲向地上啐了一口:“呸!你這老兒,就是狗眼看你低!今天我可是帶了錢來,不要再像以前假模假樣,早早收拾了把宅子讓出來才是!”

宅子主人將信將疑:“帶了錢來?童大官司人如此大方,對你如此捨得?”

“什麼童大官人?錢是我自己的!爺爺有手有腳,還怕掙不出錢來?”

“有錢就好,一會我們交割,我便收拾了搬出去,這宅子盡你們兩人享用。”

沒毛蟲滿臉不耐煩地道:“哪裡需要這麼麻煩!隨便寫個契約,我們兩人畫了花押,不就了結?我只要不少你房錢,你就不要來煩我們就是!”

房主人道:“你是個沒家沒業的人,怎麼都好,我怎能如此做?這處房産官府要算進我家的戶等裡的,租了給你,便就按著實付錢數來算,讓公吏虛估哪個受得了?”

沒有租房契約,這種出租的房子每年收入只能估算,官府可不會因為沒人來租便就當你沒有收入了。一涉及到估算,就難免公吏上下其手,實在難以應付。

沒毛蟲是個閑漢,壓根對這些過日子的事情沒有概念,只好依著房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