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孤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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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跳躍,刀鋒劈砍,胡兒已是血肉模糊。
胡兒母、姊慟哭哀嚎,可還是被凶神惡煞的關西兵卒拖曳走了。
這樣的情形,在柳城這座小城邑里面隨處發生。
等到中軍勒令封刀、各部收兵時,烏桓王苦心經營的王都柳城已不復存在。
而沒等遼東等地的遣使到來,也沒有去追擊那些奔逃離散的烏桓部落,閻行已然下令關西兵馬回師撤軍,返回幽州。
···
寒冬臘月,幽州薊縣。
平定烏桓,聲望在北方如日中天的驃騎將軍閻行披著柔軟厚實的大氅,一人佇立在閣樓上,旁邊的爐火剛熄,棋枰上分散著三二閒子,呼著白氣的他遠眺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飄灑在城中的大街小巷,獨自感受著呼呼作響的西北風的凜冽肅殺。
高處不勝寒。
儘管這次用兵神速,旬月之間就擊破為禍北方數十年的遼西烏桓,但關西兵馬終究沒能夠在年末大雪紛飛時趕回家鄉去,只能夠留在幽州之地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割據遼東的公孫康已經遣使投誠,送來了從遼西戰場逃脫的袁熙、袁尚兩兄弟的首級,塞內、塞外的胡人部落也多委質臣服,俯首帖耳,不敢在明面上忤逆剛剛擊滅遼西烏桓的關西強軍。
當然,胡人陽奉陰違、反覆無常,公孫康趁著烏桓塌頓覆滅的權力真空期擴大遼東公孫家的勢力,這些行徑閻行都知道,他也預設了這一局面。
強弩之末的關西兵馬,不可再因怒興師、勞師動眾。
而且,隨著手中掌控的州郡急速擴大、各地奏報急如星火,常年征戰在外的閻行對局勢的掌控已漸漸力有不逮。
對外,號稱百戰之師的關西兵馬分散在關洛、雍涼、漢中、河北多地,看似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兵力過於分散,再急速擴張下去,很快就有全域性崩壞的危險。
漢中危機剛剛過去,閻規、裴輯那支留在當地的關西軍差一點就要栽在劉備的手中。
曹軍雖然沒能夠及時支援袁譚,但也趁火打劫奪走了大河以南的青州郡縣,父死子繼的中原曹氏在一眾文武骨幹的輔佐下,在內恢復實力,在外聯絡盟友,頑強地與關西兵馬保持對峙。
荊州雖不足慮,但劉表這位曾經的盟友也明顯偏向了反閻陣營。
對內,大肆征伐過後的各項善後事宜在曲折中推進。
冀幽等地的多數府庫積蓄經過幾番征伐揮霍一空,民生艱難,還要安置戰亂後的流民、黑山各部、烏桓部落的胡漢人口,只能先依靠崔琰等河北降臣勉強維持著局面。
雖然平滅遼西烏桓給收服河北民心開了一個好頭,但如何得民心、聚民力還將會是個曲折的過程。
軍中突出的問題需要解決,久戰思歸的軍心,新募兵馬的更替補充、那些亟待退伍的老卒,桀驁跋扈的將校,兵權適度的收攏和再分配,漫長邊境守將的選任······
而派系山頭的傾軋和良莠不齊的臣屬等更大的內部問題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如果沒有嫻熟的技巧和充足的耐心,閻行恐怕自己在今後一段時間裡將把控不好面前的棋盤。
···
“大人。。”
田疇的長子跪在自家父親的床榻前,看著形貌枯槁、行將就木的田疇,低聲啜泣。
在閻行賜予的這座府邸內,徵烏桓的功臣田疇即將走到他人生的盡頭。
田氏的族人、奴客都不明白,家主在戰場上的傷病並不嚴重,為何回到了幽州之後,反而病情急速加重,甚至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
唯有田疇的長子知道,病榻上的父親暗中都把湯藥倒掉,每每聽聞驃騎將軍府的施政措施都蹙眉不語、憂心如焚。
驃騎將軍收聚陣亡將士骸骨,在薊縣立英烈祠祭祀,大饗軍中,收服張合、牽招等袁紹降將為爪牙,給張遼、徐晃等有功將校加官進爵,讓麾下的將領曹鳶都督幽州軍事,徐琨都督幷州軍事,蓄養胡、漢勇士以為私用,透過霸府的法令對冀、幽之地原有制度改弦更張,對勸進之人一再縱容······
一再越過朝廷詔令自行其是的他,在人前的野望已是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