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授的聲音擲地有聲,他指出北方的形勢已經明朗,弱肉強食,強者愈強,到最後只會剩下袁、曹、閻三家爭雄於北方,而這三家決勝,又牽涉到了整個天下的歸宿。

因此這個時候,閻行不應該再被外界的紛擾所幹擾,而應該藉著這個難得的和平時期,大力地發展自家在關西的實力,對於可能會出現的袁曹之爭,閻行根本就不應該涉足,甚至連救援公孫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也不應該再摻和進去。

閻行聽完嚴授的話,一直沒有再出聲,其他人見狀也沉默了下來,眼看著堂上的氣氛有所變化,閻行只好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戲志才。

戲志才也察覺到了閻行投來的眼光,君臣多年,他當然能夠體會閻行眼光的深意,於是他雖內心不願在此時反駁嚴授,也不得不出聲說道:

“咳咳,嚴長史乃是老成謀國之言,但在下思之,難免也太過保守了。當今之世,競逐於權謀、力氣,差可比擬於戰國之爭,正所謂大爭之世,只爭朝夕,值此進取之時,又豈可閉關自守,若是讓袁紹輕易滅了公孫瓚,則河北兵鋒,接下來隨時都可以指向我三河之地。”

“到那個時候,我方獨力與河北大軍爭雄,又在此前自絕於曹孟德,那隻怕曹軍也會攜恨趁虛來攻,眾矢之的,焉能久持,大軍疲於奔命,守河東則失河南,守河南則失河東,顧此失彼,左支右絀,山河有傾覆之危,只怕真到彼時,才真是覆水難收,悔恨晚矣!”

閻行在這個時候,也適時出聲,接過話頭,不給其他人機會,他大聲接著說道:

“諸君眾議紛紛,一時難決,此事牽涉重大,不可輕下決斷,還是思索一番之後,再行獻策吧,也容孤再靜思得失之衡,今日議事,暫且就先到這裡!”

這樁事情,商議的趨勢走向一變再變,閻行已經堅決表明了容後再議的態度,眾人面面相覷後,也知道其中的深淺,不再多言,連忙向閻行行禮告退,然後三三兩兩地走出了大堂。

荀攸本來也想離開,但閻行卻還是將他叫住了。

賈詡如今不在身邊,自己能夠聽取的最客觀的意見,當屬荀攸為先了。

荀攸神色如常,他知道剛剛堂上的爭鬥甚為激烈,只是因為他身份特殊,這才恰恰好能夠置身事外,不涉足到深處的紛爭裡面。

而這,也正是閻行獨自留下他的原因。

“公達,你以為,孤當不當與曹操聯軍,共取袁紹?”

“明公,此事牽涉重大,攸才學平庸,只怕無法當即答覆。”

面對閻行開門見山的發問,荀攸想了想,還是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閻行倒也不惱怒,他摸著頜下的短髭,又問道:

“那你以為,可有良策,促使袁曹兩家決裂,使得三河能夠在戰時置身事外?”

荀攸想了想,搖了搖頭。

“明公當知,三家博弈,除非憂患在內,否則又豈能夠有一家置身事外之理。”

“如此,公達,那孤明白了!”

閻行想了許久,突然一笑,也不再發問,內心似乎已經有了決斷。

荀攸見此,也不贅言,當即告退離開。他加速走出大堂之後,一邊梳理著之前堂上眾人的爭論,一邊思索著這其中牽涉到的眾多得失利弊。

毫無疑問,在三家勢力盡皆上得了檯面、勢力又如此靠近的情況下,無論是缺了哪一方,這仗都是很難真的打起來,就算是有兩家勢力先打起來,在第三家加入之前,也勢必不能出盡全力,而是適機留了一手,一起心照不宣地提防著隨時可能加入的第三家。

在這種情況下,作為最不利的閻行一方,勢必不能夠坐以待斃,等待最糟糕的袁曹合兵來攻的可能出現。

所以,嚴授的建策看似穩妥,實際上卻是最不可能被一心想要掌控主動權的閻行所接受。

三河、關中一方必須牢牢把握住這個機會,爭取時機打破局勢,哪怕這其中依然包含著眾多不確定的危險因素。

而他們的主公閻行,也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因為獵物危險就放棄狩獵的獵人。

“聯曹攻袁,勢在必行啊!”

荀攸梳理完這一切,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對這亂世的光景,他是清醒者,也是糊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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