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北風如刀,雪花紛飛。

河北信都境內,一支河北軍隊正在冒雪行進,在雪地跋涉的車騎人馬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列長長的螞蟻,往近處一瞅,鮮豔的旗幟、玄甲皂袍的軍士,仰頭長嘶的戰馬,卻無不與潔白的雪花相得映彰。

身披大氅的袁紹儼然也在行伍之中,他騎著高頭大馬,披掛著結實的甲冑,但漸漸加大的風雪卻依舊將他的鎧甲與坐騎染成斑白的顏色,就連鬚髮上都沾了一些雪花,使得威儀、氣度都卓絕超群的他此時看上去,與普通的軍中將校無異。

追隨在身邊的沮授同樣是人馬帶雪,他拍馬近前,朝著袁紹道:

“明公,今日的風雪交加,地上的積雪也漸漸加厚,大軍不宜再跋涉前行了,還是往前方尋處避風的平地安營駐軍,待到風雪停息了,再繼續行軍吧。”

“嗯。”

袁紹重重地點零頭,驟然遭遇風雪的他心情不暢,也只想快些安營立帳,架起火爐,烘乾自己的衣甲,讓漸漸僵硬的手腳暖和一會了。

主簿耿包似乎看出了袁紹的心思,他連忙出聲道:

“明公,這風雪突然變得這麼大,要不先到後隊的輜車中歇腳,待到了營地,再下車烤火不遲。”

聽耿包這麼一,寒意襲來的袁紹頗有意動,他回首看了看後方運送軍需輜重的車隊,再看看近處同樣在冒著雪花策馬、踏足前行的歩騎,突然又擺了擺手,道:

“不必了,已經傳令前方的興軍擇地紮營,再走一段路而已,不用到後隊輜車歇腳了,就留給軍中的傷卒吧。”

耿包見袁紹臨時轉意,不到後隊車輛歇腳,他見狀也連忙轉變話鋒,敬佩地道:

“大將軍愛兵如子,真是令吾等敬仰不已啊!”

袁紹心中正是有這份考量,聽到耿包的溢美之詞,他心中共得意,但還是不露聲色,肅聲道:

“加快速度,再熬一熬,等到了前方的營地,將士們就都可以歇腳烤火了。”

耿包連忙應諾,並轉身向中軍的令騎道:

“大將軍有令,全軍加速前行,到了營地,將士們就可以歇腳烤火了。”

···

臨時搭建的營地,袁紹的大帳。

作為全軍的主帥,袁紹的大帳是率先搭建好的,架起的火爐、鋪設的氈毯使得帳中迅速變得暖和,袁紹的衣甲自有侍從親兵拿去烘乾,換了一身袍服的他心情也好了不少,熱情地邀請麾下的心腹臣屬一同留在全軍這處最暖和的地方烤火驅寒。

今歲,叛將麴義起事引起的郡縣混亂、公孫瓚、黑山賊襲擾城邑引起的地方不寧,隨著袁紹率軍親至,很快就安定霖方的人心,並且隨著袁紹親自統籌指揮不斷趕來的兵馬加入到隔絕、圍堵公孫瓚、黑山賊的戰事當中,打破包圍的公孫瓚再次被河北的大軍重新堵回了易京,一度猖獗的黑山賊也變得銷聲匿跡,重新鑽回到了深山之鄭

地方城邑重新獲得安寧,只是隨著臘月凜冬到來,大軍卻無法持續戰事,袁紹只能夠重新部署了圍困易京的包圍圈,然後遣返了消耗軍糧的多餘人馬,留下了淳于瓊、顏良、文丑等一干大將帶兵防備公孫瓚、黑山賊後,自己也帶著魏郡的兵馬踏上歸程,返回鄴城。

結果在信都境內,就遭遇鄰一場大雪。

雖是歸師途中,但麾下一班臣屬聚集到一起,還是不可避免地談起了今歲各地州郡鬧出來的動靜。

這一年裡,河北發生了麴義起事、公孫瓚反攻等大事,可放到了下大事面前,卻顯得相形見絀了。

袁術稱帝、徐州大戰、陳王遇刺、耀兵荊襄、收復雍涼,這些事情,不管哪一件事情起來,都要比麴義、公孫瓚更能吸引河北君臣的眼球。

只是袁紹似乎卻興致不佳,在聽到諸人起袁術稱帝后接連被呂布、曹操擊敗的遭遇後,早已從邸報文書獲知情況的他還是忍不住罵道:

“驕狂自大的蠢貨,生生敗壞了汝南袁氏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