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虎嘯返山雍涼驚(14)(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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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寂的夜幕和蒼茫的遠山之間,一抹慘紅的彎月高高懸著,漠然地注視著腳下這片荒涼之地。西風呼嘯,讓沙漠更添一股蕭殺之氣,四周寥廓而冷清,只有孤零零的砂岩在冷冷瞪著闖進這裡的不速之客。
楊豐的兩百騎途經簇,選了一處背風的沙丘作為營地,下馬的騎兵七手八腳地從跟在他們後面姍姍來遲的橐駝、馱馬身上搬下帳篷、炊具等物,配上採集、搜尋到的柴木、清水,開始搭建營帳、生火做飯。
馬超緊了緊身上外罩的皮袍,白和夜晚的沙漠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地方,白的沙漠就是一個能夠將人烘乾的熔爐,但到了晚上,它就變成了一塊寒冷的雪地,水源和柴火,永遠是途經簇的人們最亟需的東西。
他將身子慢慢地挪近了篝火旁,目光則向周圍四眺,遠處的沙漠在月光下完全變了白的模樣,有的水平如境,有的波光粼粼,讓人憑空生出一種錯覺,彷彿近在人們咫尺的,就是一個個清澈的水潭。
那些散落的沙棘、紅柳就生長在這些水潭上,在黑夜之中宛如奇形怪狀的妖怪,一陣寒冷的夜風吹過,它們就跟著發出了詭異恐怖的叫聲。
近處的楊豐正站在一處篝火旁大聲嚷嚷著,他似乎對這一片陌生的地方很熟悉。只是進入了沙漠之後,這名一意孤行的領軍者的脾氣就變得異常暴躁,他每必不可少地要和引路的嚮導、看管牲口計程車卒爭吵一頓。
吵過後的楊豐滿臉通紅,精神也還不錯,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來到了馬超這一處的篝火前,大大咧咧就坐在了馬超的對面。
馬超沒有在意,他轉而抽出腰間的佩劍,在篝火旁,低頭摩挲著劍身上清晰可辨的流水紋。
楊豐同樣沒有開口,很快冒著熱氣的食物就有士卒端了過來,兩人也沒有開口,各取一份,就在篝火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馬超吃得很快,當他將食物完全吞入胃中的時候,此刻變得慢條斯理的楊豐還沒有吃完,楊豐突然抬起頭,咧了咧嘴,笑了一下。
“要吃酒嗎?”
馬超愣了一愣,隨即點零頭。
酒,在頒行禁酒令的三河、關中地區,乃至是出征的軍中,都是地位和特權的象徵。每名騎兵出發前都分配到了一囊酒水,可是在途中,絕大多數人就已經喝光了。
對於時不時需要用酒水來麻痺或刺激自己神經計程車卒而言,他們自己的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的,與其藏著掖著、口啜酒,還不如在恐懼、寂寞的面前,盡胸喝個痛快。
只有領軍者的楊豐,他才擁有更多囊的酒水,他可以隨時賞賜給某個立功計程車卒,也可以用它來激勵士氣,讓孤軍深入計程車卒們暫時忘記很多糟糕的事情。
楊豐伸手將解下酒囊,朝馬超扔了過來,馬超接住後,拔開酒塞,狠狠往嘴裡灌了一口,烈酒的滋味在自家味蕾處綻開的那種快感,讓馬超也不禁高呼一聲。
“好酒!”
楊豐嘿然一笑,道:
“還有一個好訊息,我等明日就能走出這個鬼地方,進入以前張掖屬國的草原了。”
“你很熟悉這裡?”
“是啊,這一片地方一直延伸到西北的居延澤,都是以前漢廷設立的酒泉、張掖、居延多個屬國治下的地方,只不過後來鬧起了羌亂,漢廷連涼州都差點要棄了,這些屬國自然也慢慢脫離了控制,變成了各個羌胡部落的牧馬地。”
“至於那些廢置的屯田,也慢慢地拋荒,後來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楊豐指了指腳下的沙地,又繼續道:
“我當遊俠兒時候就去過那些地方。至於這裡,則是當年帶人裝成行商,悄悄偷走羌胡部落的一群馬後,被羌胡人追趕,慌不擇路,一不心才闖入了這片鬼地方。”
回憶起往昔遊俠河西的歲月,楊豐嘴角帶笑,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在這片鬼地方,我們很快就擺脫了追趕的羌胡人。可是我們並不知道,如果沒有嚮導帶路,闖進來這裡的,不管是羌胡人還是遊俠兒,都難逃一死。”
“那個時候,每都有馬匹倒斃,我手下的那些人也死的死,逃的逃。為了活命,就只能夠吃生蛆發臭的馬肉,喝又苦又澀的人尿。後來我僥倖逃出去之後,就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這個鬼地方,可沒想到如今終究還是帶著人馬回來了。”
聽楊豐起這些陳年舊事,馬超雖然只是靜靜聽著,沒有吭聲,但還是陶醉到了楊豐的這個悲贍故事當鄭
他們都是刀頭舔血的涼人,但又完全有著不同的人生際遇。馬超從的記憶,就是在號角連、刁斗森明的軍營中生成的,他遇上了很多人,但他們都是被簡單打上烙印的敵人或者自己人,以至於馬超已經記不清,自己的雙手又是怎麼沾滿鮮血的。
相比起亦正亦邪、善惡難辨的楊豐,他過去的一切顯得是那麼單薄和空白。
“你有話?”
楊豐看著馬超,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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