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這樣的,只是現下再撲滅分食,也有些太遲了!”

草原上的遊牧生活,比起中原地區的農耕定居要來得更加艱難。在漢人的農夫黔首,為久旱不雨的氣候,為鋪天蓋地而來的蝗蟲憂愁不已的時候,草原上的牧民同樣也會因為陷入困境而愁眉苦臉。

甚至乎,草原上牧民對於旱災、蝗災的抵抗能力,還要更弱,一個強大的匈奴部落,也許因為領地的草場遭遇上了一場旱災、一場蝗災,曾經的一切美好就會轉瞬即逝。

部落牧民陷入饑荒、牲畜馬匹大量倒斃,難以遏制的飢餓驅使草原上的健兒反目成仇,為了生存,部落與部落,牧民與牧民,無盡的廝殺在上演,直至於屍骸相撐,白骨累累,一個強大的部落也由此風消雲散。

於夫羅、呼廚泉他們現下也遭受了這樣的一種困境,鋪天蓋地的蝗蟲掃略過境,吃光了他們的牧草,然後揚長而去,現在要再像河東的漢人吏士那樣,召集部落的子民,撲滅分食蝗蟲,卻是有些太遲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不,還不遲!”

於夫羅突然開口,目光已經轉向了南方。呼廚泉愣了一愣,沒有明白自家兄長的意思,但還是張口問道:

“單于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效仿河東撲滅分食蝗蟲,還來得及?”

“不!”

於夫羅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

“河東既然能夠及時撲滅分食蝗蟲,那他們的糧食肯定沒有被蝗蟲給吃光,這個時候我們趕去河東,還不遲!”

說到這裡,於夫羅原本低垂的眼瞼下突然迸射出一股兇光,他露出自己陰森森的牙齒,帶著蒼狼般沙啞的笑聲,咯咯笑道:

“去河東,那裡還有我們過冬的糧食!”

···

數日後,北屈城。

“草原上的狼就算再餓,哪怕瘦的皮包骨,也不會去學羊群怎麼生存,而是時時張開血口,想要從鄰人的身上咬下一塊血肉,匈奴人就是有這種豺狼之性,不把他們亂棍打服了,打得像是家犬一樣順服,他們就會無休無止地向你撲咬過來!”

衛覬站在北屈的城頭上,一襲衣袍,被城頭上大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卻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而是眼睛緊緊盯著城外呼嘯而來的匈奴騎兵,頭也不回地向著身邊的牛嵩說道。

披甲頂盔的牛嵩黝黑的臉色上露出一些驚訝,他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只會引經據典,說些文縐縐、之乎者也的話的衛功曹,今日在臨敵的城牆上,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這話是粗糙直白,可聽起來就是那麼對胃口,牛嵩稍稍一咧嘴,一時間竟然沒有能夠想到話語,來接上衛覬的話頭。

身為滅蝗的北部使者,衛覬不僅帶著吏員趕到蒲子、北屈兩地,還臨時統轄著牛嵩的一曲士卒,指揮吏士,召集兩地計程車民百姓,不分晝夜,及時撲滅、驅趕了境內的蝗蟲,保住了境內多數農夫農婦這個秋季的收成。

可是,蝗蟲被消滅、驅趕後,卻也引來了比蝗蟲更加可怕的威脅——數量眾多的匈奴騎兵。

秋末一入冬,為了掠奪過冬的糧草,於夫羅毫不猶豫地率領自己麾下僅存的匈奴人,侵入河東的境內,大肆地抄掠城邑、鄉聚,將北屈以北,化成一片生靈塗炭之地。

抄掠而來的匈奴人,可謂是傾巢而出,從出動的匈奴騎兵,到加上裹挾附從的雜胡,不少於四五千人馬。

西北境的蒲子城只有兩百守卒,沒能夠守住城牆,被匈奴人驅趕俘虜攻破了。

匈奴人的騎兵也隨即長驅而去,將衛覬所在的北屈城圍困起來,並且以輕騎越過壺口山道、採桑津後,往皮氏境內繼續侵襲抄掠而去。

“功曹,匈奴人遠來疲頓,莫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開啟城門衝殺一陣,也好滅一滅這些胡人的囂張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