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但聞中流擊楫聲(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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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增增日上的新生陣營而言,棄守城池土地,這看起來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西河這一塊兵家必爭的要地。
但是閻行嚴肅的表情,並不像是在跟甘陵開玩笑。
在西面,解除了馬騰對長安的威脅之後,現下最能夠威脅到長安的,就是甘陵這一支駐軍西河,多次參與攪動關中局勢變幻的兵馬了。
之前李傕、郭汜等人還會輕視小覷甘陵,但經歷了馬騰進擊長安之後,左馮翊的郭汜已經覺醒過來,意識到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現狀,想要趁勢用兵拿回西河地了。
堅守西河之地,河東就務必竭盡全力,男子當戰,女子當運,與郭汜的大軍爭雄,勝負暫且不論,但最後的勝利者,肯定不是閻行和郭汜兩方,而是坐收漁人之利的李傕、張濟等人。
撤出西河地,轉而佈防大河,看似怯戰,實則只是驕敵之心。郭汜得了西河地,不管是慾壑難填,還是躊躇滿志,都會掉頭再去與李傕、樊稠爭奪長安,到時候形勢扭轉,主動權就再次轉回到了閻行的手中。
河東一眾文臣,對於西河之地,戲志才認為閻行可以效法高祖皇帝,入漢中而絕棧道,示無回顧之意,以伺李傕、郭汜等人內鬥,再揮師西進,還定三秦。
衛覬認為河東屯田,新卒徵訓,只是初見成效,若是此次驟然開啟大戰,蔓延連年,只怕會再次動搖河東的根基。
嚴師則指出根據入秋以來的天象、氣候徵兆,今歲雖然豐收,來年卻恐怕會有一場大規模的旱災,此時用兵於外,官倉糧草耗竭,只怕來歲再有不測,河東會有饑饉之憂。
閻行考慮再三後,自身的抉擇也是傾向於戲志才、衛覬、嚴師等人,只是戰守與撤離,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為了穩定西河的局勢,確保西河的兵馬能夠安然退往河東,閻行不得不趕來臨晉城,親自支援大局。
而這,才是閻行此來穩定局勢的真正緣由!
閻行向甘陵吐露了自己親自趕赴臨晉城的目的之後,室內一時肅然無聲,閻行也沒有再作過多解釋。
平北將軍幕府最終抉擇的原因很難向將士們說明,只知“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粗糙道理的將士們,不會去計較戰爭背後的利益得失,只知道殺敵則建功,喪師則失土的榮辱關係。
但是甘陵必須明白,因為他是西河的守將,是閻行倚重的肱骨之臣。
在閻行炯炯目光的注視下,甘陵的臉色有些發白,但他很快還是收斂精神,回到了閻行的抉擇上去,他思索眼前的西河局勢,輕嘆一口氣,沉吟著說道:
“高碩、夏育二人,乃是郭汜麾下戰將,從這幾日的用兵來看,並非膽雄之人,不敢攻堅爭雄,但卻見利急進,喜好趁虛進攻,眼下雖然已經退到了洛水西岸,可軍民撤退,動靜不小,很難瞞過他們派出的斥候,到時他們還會趁虛進兵。”
“我正要他們的趁虛進兵!”
閻行聞聽此言,眼中的光芒畢露,不以為憂,繼續說道:
“夫戰,勇氣也。西河將士的撤軍,不能是灰頭土臉的棄守敗退,我等需得擊敗高碩、夏育二人,爾後才能從容後撤渡河。所以,時下我們還需要一個將士們撤軍的理由,一個能夠讓高碩、夏育見利追擊的理由!”
···
數日後,洛水西岸。
高碩騎在高頭大馬上,指揮著拔營進軍的一萬五千歩騎,渡過洛水,往臨晉城方向進發。
而早在一個時辰前,夏育就已經領著軍中的五千精銳歩騎,跋涉渡過洛水,前往追擊撤退的臨晉城守卒去了。
這幾日,高碩和夏育兩人雖然退到了洛水西岸,可是派向臨晉城的斥候,卻從來就沒有缺少過,他們最開始還擔心平北將軍閻豔親領大軍趕至臨晉城後,會興兵攻打他們這些入侵的兵馬,可是等了幾日,臨晉城的守卒絲毫沒有動靜。
而派出去刺探敵情的斥候也回報,除了那一日的一支騎兵入城之外,剩下的這幾日,河津渡口方向,就再無援軍往臨晉城而來,反而是臨晉城中的民戶,被守卒數百上千家的,集體往河津渡口方向遷徙。
這就讓高碩、夏育兩人心中愈發驚奇了。
他們於是下令斥候輕騎,襲擊押送民戶的守卒隊伍,最終從俘虜的生口口中獲知,原來這幾日裡,所謂的援軍只有一千騎兵入城,並非平北將軍閻豔領大軍親至。
而西河守將甘陵更是在那夜城中大亂中受了箭傷,如今傷口發病,已經傷重不能處理軍務了,城中軍心由此不穩,西河地的軍民為此才會匆匆忙忙於撤退渡河。
合陽、夏陽等小城邑的守卒、民眾,早已經在這幾日就渡河撤往河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