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東來的援軍,已經進入了城中,但其實並不多,只有八百騎兵,由鮑出率三百精騎為前鋒,在野外遭遇並擊退高碩、夏育兩人派出的輕騎後,匯合後續的五百騎兵,一同進入到了臨晉城中。

而閻行,則是這八百騎兵的統領。

也虧得了“平北將軍”這杆大纛,讓高碩、夏育兩人誤以為河東的大軍已至,於是倉皇退兵,直接退到了洛水西岸後,才重新紮營下寨,並派出斥候哨探臨晉城兵馬的動向。

臨晉城中的將士眼看大戰將至,平北將軍親自率軍馳援,隨後斥候又哨探城外敵軍撤退了二十里,士氣深受鼓舞,隨即高漲了不少,但身為西河守將的甘陵此時的心境,其實也並不好受。

臨晉城之前就有甘陵企圖割據自立的謠言,隨後又發生了楊奉、候選、夫蒙基等人的叛亂,郭汜的大軍更是屯駐在距離臨晉城不遠的地方虎視眈眈,可謂是內憂外患。

在這種情況下,西河守將甘陵難辭其咎,昔年鄧禹用兵關中,連敗於赤眉之手,此後被徵入朝,不復為將,如今甘陵得知閻行親自前來,隱隱也有了古人折戟沙場的心境。

去歲之秋,閻行還師定河東,臨行之時,在河岸邊上細細叮囑,自己也慷慨承諾,要為河東守住這西河之地,可是如今一載過去了,河東已然平定,可是西河之地卻是近來亂象迭起,自己真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兄長。

將校之中,甚至有人在暗中猜測,平北將軍此來,也許不是為了馳援西河,因為臨晉城的動亂也就只是這兩天的事情,就算平北將軍在河東收到急報,領兵前來,至少也需要數日之期,也不能只帶八百騎兵,可閻行還是到了。

那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河東安邑從某些途徑也獲知了之前臨晉城中的謠言,故而才會引得閻行領兵,親自渡河前來臨晉,為的就是穩住西河的局面。

閻行確實也是為此而來的,新婚不久的他原本應該還在安邑城中,可是在收到了諸多西河的軍報、訊息之後,他隱隱也察覺到了西河之地日漸不穩,為此,他不得不親自前來。

甘陵是他麾下的頭員戰將,若是派遣徐晃、曹鳶等其他校尉前來,未必就能夠起到穩定局勢的效果,反而容易會激起更多的謠言,唯有自己親至,才能夠讓穩定西河的局勢,讓所有謠言不攻自破。

閻行在城中接見過了西河諸多將校之後,將甘陵留了下來。

甘陵待眾將校走後,面有赧色,看著閻行言語艱澀。

“將軍,此番臨晉城之變,實是陵御下不嚴,這才致使得城中大亂,事後又未能拿住楊奉等叛將,給了敵軍內應,使得郭汜兵馬有了可趁之機,駐軍於野,窺視西河之地,此皆陵之罪也!”

甘陵說道末尾,已經下跪請罪,面容哀慼。

閻行嘆了一口氣,親自上前扶起了甘陵,口中說道:

“臨晉城中之亂,我已經知曉了,這也不能完全怪罪於你,郭汜若傾全軍之力,來爭西河之地,河東只怕也要傾盡兵力,方能夠與其爭雄,你兵不滿萬,僅靠幾座城邑,不敵於郭汜,此乃常情,我豈會以非戰之罪,來怪罪於你!”

從臨晉城的這些亂事中,閻行雖然未曾置身其中,卻也察覺到了,這夾雜在兵戈之下的陰謀詭計。

西河之地,乃是河東插手關中的跳板,也是河東防禦關中的屏障,甘陵在這裡將西河之地經營得宛如河東轄區一般,可若是放到有心人的眼中,這塊地盤卻如同是閻行的勢力快速擴張後,臃腫的身軀外還垂掛著的一塊贅肉。

甘陵麾下那些牛輔舊部、白波降將、三輔流民、馮翊羌、上郡羌胡,這些兵馬的糾集融合造就了西河之地的兵馬強盛,可成分紛雜同樣也暗中藏著諸多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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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的亂事,只不過是被那些潛藏的敵人,尋找到了西河之地的破綻,因勢利導,推波助瀾,因而爆發的內憂罷了。

閻行看著站起身來的甘陵,突然出聲問道:

“若是棄守西河之地,遷徙民眾,如何?”

甘陵原本面有赧然,驟然聽聞閻行的詢問,頓時大驚,口中問道:

“莫非是何人向將軍進了讒言,想要棄守西河之地,絕然不可,西河乃是河東之藩籬,西河若失,則河東危矣,昔時秦國變法,富國強兵,盡得魏國西河之地,則魏國霸業衰敗,再無制秦之勢,反而為秦國所伺,河東亦為秦所並。”

“今日若是失了西河之地,河東與左馮翊就僅有大河之隔,郭汜它日若起了歹意,就能夠渡河直驅安邑,則河東危矣!”

不出閻行意料,棄守西河之地的言論果然引起了甘陵的劇烈反對,在甘陵看來,西河之地乃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失了西河,不僅他一番苦心經營都要打了水漂,河東日後就只能夠依靠大河佈防,這在將士們的眼中,都是不可取的。

閻行又怎會不知,他看著甘陵說道:

“西河之地為河東之藩籬,亦為關中之要地,李傕、郭汜、樊稠除去了馬騰、韓遂的威脅,如今盯上的,就是西河這一塊要地,若是我等在此與郭汜的兵馬大戰,不管誰勝誰負,那最後得意了的,就是弘農的張濟,還有長安的李傕等人。”

閻行看向甘陵,目光炯炯,但沒有把他的計較完全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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