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臉上波瀾不興,他看了楊豐一眼。

“河東郡府的兵曹掾是範姓的家長,對我等一眾兵馬視如仇寇,有昔日範鏞、範歸的仇怨在,我又怎能不對河東郡兵小心提防,只不過這次我等對郡兵的行蹤如此瞭解,卻是要多虧了範兵曹掾!”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為何?”

“範姓甚為忌憚我等,為了對付我等,不僅大規模調動了郡兵的騎兵,還從郡府的倉曹、金曹、兵曹等曹調取了大批輜重甲杖,這前後軍令下發、撥給排程就花了三日。這麼大的動靜,絳邑和安邑的路程,快馬來回不過一日,我又豈能夠探知不到。”

楊豐聽完徐晃的話,再次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這次臉上卻沒有半點戲謔的成分,而是隱隱帶上了佩服的神色。

徐晃曾是郡府之中的郡吏,雖然棄筆從戎,但往昔在郡府之中,也是有一些人脈在的。郡府之中的機密謀劃,他或者很難獲知,但只要是郡府之中有這等大批兵馬調動的動靜,卻決計瞞不過徐晃這位有心人。

···

安邑河東郡府

“郡兵的兩百騎兵,就這樣折在西涼軍的手中了?”

王邑聽完了跪在地上,俯首謝罪的範先的稟報,口中緩緩吐出了這樣一句質問的話,他的臉上沒有暴怒的神態,但熟悉他舉止的人,從他反握了玉掻杖的手柄位置,就可以窺知,王邑此刻心中的怒火。

範先心中又惱又驚,他只能夠叩首請罪,西涼兵對他用兵的舉動探聽得可謂是一清二楚,就猶如是在身邊埋下了諜子一樣,當他領著郡兵剛剛進入聞喜境內的時候,就突然聽到了前鋒的騎兵竟然已經遭遇伏擊,全軍覆沒的噩耗。

驚恐之下,範先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敢徑直強行去撩撥已經露出獠牙的西涼兵,而是選擇退兵,回到了郡府之中,向王邑稟報格外嚴峻的事態。

“府君,此番遭遇伏擊,先難辭其咎,不敢逃責。但被俘虜的郡兵已經被西涼兵放回,據他們所言,西涼兵是在聞喜境內精心設定的埋伏,才讓他們猝不及防,中了埋伏。”

“先思前想後,這西涼兵何時能夠驅馳絳邑、聞喜兩地,而做到無人知曉了?定然是絳邑、聞喜兩地的縣寺、士民與西涼兵早有勾結,才會讓西涼兵悄悄潛入到了聞喜境內,而我軍無從知覺,先冒死請求府君,追索聞喜、絳邑兩地官吏失察之罪,斷絕這些暗中協助西涼兵的耳目。”

“夠了!”

王邑終於發火,出言怒斥了範先,雖然他也沒有想到絳邑的西涼兵獲知河東郡兵想要入據絳邑的企圖後,會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應,甚至於不惜雙方兵戎相見,做出了一副與河東郡府撕破臉皮、魚死網破的態勢。

但他更加惱怒的,是範先這種做大事而惜身、色厲內荏的行跡。西涼兵提前探知河東郡兵的動向,伏擊了河東郡兵的前鋒騎兵,這本來就讓河東郡府的聲威遭受了嚴重挫傷,而驚恐退兵的範先更是將這種雙方對峙的劣勢再次擴大,最終使得河東郡府在應對西涼兵的這件事情上,陷入了絕對的被動之中。

範先哪怕是帶著郡府的檄文,領著河東郡兵繼續進發絳邑,最後與西涼兵大打出手、戰敗身死,都好過前鋒騎兵一遇上西涼兵的伏擊,主力就猶如驚弓之鳥一樣,龜縮退回到安邑。

絳邑、聞喜的官吏、士民事前可能是有失察、勾結的罪行,可是讓範先這樣倉皇退兵後,郡府的威儀一下子就墜入塵埃,日後這兩地搖擺不定的官吏、士民,只怕就會更加偏向於鋒芒難擋的西涼兵了。

河東郡府眼下就陷入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這個時候,還能去追責誰人?

王邑的臉色不慍,範先被怒斥之後,也不敢再出聲,只能夠將頭埋在地上,頓首不起。

過了好一陣子,王邑稍稍壓抑了心中怒火之後,才斥退了範先,一個人獨坐在堂上思忖著接下來的對策。

這一次郡兵的趁虛介入,就像是一次試探一樣,但西涼兵的激烈反應、範先色厲內荏的行為,讓王邑本身陷入了一個十分棘手的局面。

暫時不處置範先,是出於對安邑大姓籠絡的考慮,雖然範先魯莽草率、短視無知的行為,讓王邑怒火中燒,但為了安邑的穩定,王邑還是忍下了對範先作出處置。

而暫時容忍西涼兵的咄咄逼人,卻是因為王邑嚴峻地發現,一旦雙方撕破臉皮,處於優勢一方的郡府,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夠徹底平定西涼兵掀起的滔天巨浪。

王邑獨坐在堂上,左手握著的玉掻杖,有節奏地拍打著右手手掌,腦海中來回思索著當前河東局勢的錯綜關節。

既然郡府不能正面對抗,而對西涼兵態度最為強硬的範氏,實際表現也是慘不忍睹,那王邑就只能夠用軟刀子,來慢慢解決西涼兵這一團棘手的亂麻了。

任命河東北境的試守官員,積極賑濟北境的災民,是為了和西涼兵爭奪河東的民心,確保郡府對河東管轄的道義制高點,而上表長安朝廷,主動為閻行這支西涼軍請功,則是以退為進,藉助長安朝廷,儘早調走這一支對河東圖謀不軌的西涼軍。

如今西涼軍對關東的戰事正酣,有了自己的推波助瀾,想必長安朝廷,也樂意將這樣一支驍勇善戰的西涼軍調走吧。

喜歡三國縱橫之涼州辭請大家收藏:()三國縱橫之涼州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