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為政焉得人人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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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行看了看也正目視著他的裴徽,臉色鄭重說道:
“範鏞、張朗之徒,皆有殘民犯法之舉,又狼狽勾結,抵抗法度,為大局計,為生民計,豔故不得不急除而已。”
“聖人之教,仁義為先,孟子見梁惠王曰‘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而今校尉身負討賊之重則,上任伊始則大行刑罰之道,以殺人立威,絳邑士民心有悸悸,竊為校尉所不取也!”
跟隨閻行來到裴家的周良,原先一直收斂精神、蓄勢以待,如今聽到裴家的人引經據典、出言詰難,他一雙黑眼珠子快速地轉了轉,迅速說道:
“裴君此言差矣,孟子言‘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己飢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範鏞、張朗之徒殘民不法久矣,絳邑之民有倒懸之危,我家校尉追慕先賢之風,急民之難,不顧身負擅殺專橫之惡名,為民除惡,攘除奸兇,一縣之民賴之以安,士民感激慶祝,何來心有悸悸之說,還請裴君為我解惑。”
周良原本是落魄三輔的寒士,腹中倒也一些文墨,口才也自詡不凡,當即就也引用孟子的經典反駁回去,為閻行之前的行為辯護。
裴徽將注意力轉到了其貌不揚的周良身上,想起這位閻行麾下的“待事史”,裴徽呵然一笑,語氣卻是咄咄逼人。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擁一軍之利,行生殺之權,威行一縣之地,德化未行,雖託以安民之名,恐難文過飾非,道無怨言,非民不為也,實不敢為也!”
周良聽完裴徽詰難的話語,也哈哈笑了起來,裴徽看到周良大笑,自己臉上的笑容反而收了起來,他直視周良,啟唇問道:
“周君為何發笑?”
“我笑裴君可知子產乎?”
裴徽面上微微不悅,擺了擺袖子說道:
“子產,故之賢臣也,在座之人,誰不知道?”
“既然裴家知道子產,那裴家可知一樁有關於子產的故事。”
周良含笑說道這裡,也不等裴徽回應,就徑直說下去道:
“子產治理鄭國的政事時,愛護民眾,用自己乘坐的車子幫助鄭人渡過了溱水和洧水。可孟子卻說,子產仁惠卻不懂治理政事的方法。十一月份把走人的橋修好,十二月份把行車的橋修好,黔首就不會為渡河發愁了。如果身居上位的人處理好了政事,出行時讓行人迴避自己都是可以的,哪能一個個地幫別人渡河呢?所以治理政事的人,對每個人都一一去讓他去歡喜,那時間也就太不夠用了吧。”
“如今絳邑安民也是同一個道理,絳邑之民所苦,一則白波,二則範鏞、張朗之徒,故而安民之要,首在驅賊除惡,校尉行此二事則絳邑安,德化自然也就能夠推行,裴君詰難我等不行德化,專行刑罰,那我也要反問裴君,孟子之言可有道理,難道推行德化仁義,還要擺著道義,一個個去推行不成?”
周良的話說得裴徽一時微微張嘴,卻無法當即反擊,等他反應過來後,正想要出言反駁,上首靜觀兩人詰難的裴潛卻已經擺擺手,對著閻行拱手說道:
“舍弟淺薄之言,讓校尉見笑了,不過夫威德者,須相濟也,嚴酷武健,未若德化之美。還望校尉兼聽人言,則河東之民幸矣,此外,君等前來之事,我已略知,安定河東之事,鄙家雖力薄,亦知國事之重,還請君等無需顧慮,坦言相待,若有需我等之處,自當傾力相助!”
裴潛顯然沒有對閻行的行為感到不適,而且坦然陳言,願意襄助閻行一臂之力,裴徽雖然心感兄長決定下得太快,但也沒有當眾出言反對自家兄長的決定,而閻行等人自然也是大喜,當即就向裴潛等人道謝,包括之前周良與裴徽相互詰難那點敵對氣氛就慢慢淡去了。
一直躲在堂後默默關注這堂上局勢變化的裴綰,此時旁觀者清,加上對自家兄長的瞭解,堂上的交談雖然才剛開始,但他倒是看得明白,已經知道變化的結果。
敢情自家兄長這般變化應對,卻是在這閻校尉等人來前就已經定下了是否要伸出援手的決定,而暗中默默推動的,就是之前看似是因為心神不定才會棋輸一著給自己的阿姊。
裴綰一下子想到了許多事情,他眼神一亮,轉身掉頭就往來時的原路快速返回,奔裴姝的閣樓而去。
他健步如飛,很快就又“蹬蹬”登上了閣樓,顧不得喘氣,他邁步走入房中,口中說道:
“阿姊,事諧矣。”
說著話,裴綰已經來到之前兩人對弈的棋枰處,裴姝不見蹤跡,只留下兩人對弈的黑白棋子,裴綰默視片刻,眼睛驟然睜大,喃喃自語說道:
“竟然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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