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毒經殘卷上下部分都有了,但製作解藥的過程還是用了十幾天的時間,這期間大雜院中有很多百姓撐不住死了,蕭玉兒很難受,便壓榨自己的時間,日夜不分地待在專門為她們開闢出來的藥房中,終於,在第五次試驗的時候,成功了。

雖然不能一次性好轉,但只要堅持一天三次服用解藥,不出半月,便會慢慢好轉,而身上那些腐肉,也會長出新肉替代,然後脫落。

只是這般努力,卻把她自己的身體累垮了,正所謂醫者不自醫,在她昏迷期間,都是沈黎安待在她身邊照顧她,喂她喝藥。

摸了摸有些紅腫的唇瓣,蕭玉兒撐著身子從床上起來,給自己把了把脈,已無大礙,便下床穿戴好衣服。

只是她剛走到門邊,把門開啟,便撞見了正要推門而入的沈黎安。

大眼瞪小眼。

片刻,面前的男子沉下了一張臉,抿了抿唇,二話不說抱起她直接往床榻邊走去,蹲下身子替她脫鞋子,一手掀開被子,直接把她塞了回去。

還捏了捏被角,除了一顆腦袋,其餘地方堵的密不透風。

“我……”

“怎麼突然下床?”清澈卻深不見底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床上的人兒,神態中多了一絲關切的責備。

蕭玉兒默默地嚥下嘴裡原先的話,轉了個彎,翁聲細語地回道:“我已經好了。”

“你才剛醒。”明顯不信。

蕭玉兒有理有據地回道:“我剛才給自己把過脈了,真的沒什麼大事了。”

“你還知道是大事?你知不知道你昏倒的時候我有多害……擔心?”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沈黎安便氣不打一處來。

早知道把那些大雜院裡的人一把火都燒了,哪裡還有那麼多麻煩事,但他又怕她傷心,便束手束腳,實在是煩躁的緊。

察覺到面前人絮亂的情緒,蕭玉兒猶豫片刻,雙手撐著直起身子,倚靠在床頭,看著他細心地給自己墊好枕頭,眉眼間多了幾分柔色。

“謝謝。”她動容地說著,卻無法給出他什麼超脫的承諾。

空氣中瀰漫出一股悲傷的氣息。

坐在床榻邊的男子低著頭,眸色晦暗不清,嗓音有些沮喪低落。

“原來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感覺這麼難受。”他說著,語氣明顯痛苦的情緒。

“我……”蕭玉兒感覺一顆心又揪了起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一條鐵索橋上,地下是波濤洶湧的滾滾河水,對面站著她前世求而不得的愛人,她看著他朝自己伸出手來,甚至不顧危險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可是她的雙腳卻一動不敢動。

因為當初他親眼看著她跌落橋索,無動於衷,所以,哪怕她相信他當初只是遲鈍,相信他現在真心愛她,但靈魂深處的那種本人退縮,卻是她怎麼也無法忽略的。

就好像你在湖邊嬉水,你最信任,甚至豁出命也要保護的人就站在你的身後,他明明知道那個地方很滑,但卻眼睜睜看著你掉下去,掙扎,呼救,死亡。

雖然從理性上來說,這不關那人的事,可從心理上,試問誰又不害怕。

“我只是想知道,王月她們,可還好?”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蕭玉兒刻意轉移話題。

沈黎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透過她此刻的眼神察覺到什麼,但片刻後,他起身去關上了房門。

“你做出的解藥非常管用,不用擔心,等你身體好了,再過兩日,我們便可以回京了。”他輕輕地說著,似是無力。

“嗯。”手心冒著汗,她捏了捏,又問道:“那周正他們嗎?”

“罪有應得,服毒自殺了,還有那個蒼閔,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逃了,不過我已經派人去追了。”像是敘述般說完這段話,看著眼前人兒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沈黎安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