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陳無忌早早醒來,與易無期一起出門去衙門報到。

飛沙關並不大,經過昨晚的觀察,陳無忌對此地的大致形勢已經有所瞭解。這裡原來是個小小的綠洲。夏朝與西域諸部打了多年的戰爭,此地多番易手,直到最近五十年才被夏朝牢牢佔據,成為大夏王朝最西端的疆土。為了守住這個戰略要地,夏朝不惜工本圈地築城,派以重兵,還由天威府召令八大門派每年都要派來武道五品以上的精銳弟子協防。

雖然夏朝對飛沙關經營數年,也不過是造就了一個十里見方的小城池。一東一西兩個城門,一縱一橫兩條大道十字般交叉,把城池分為四個區域。西北角是兵營,西南角是物資倉庫與衙門,東北角是門派駐地,東南角是市集。在交叉點,也就是城中心,有一個小小的月牙狀湖泊,全城用水皆出於此,以形賦名,謂之月牙泉。由於水源珍貴,不但搭了個大涼棚蓋住這湖,還日夜有兵卒巡守,全城人每天限量取水,無一例外。

他們兩人從東北角那片平房裡出來,一路走到月牙泉。日頭躍上低矮的城牆,斜斜照著這孤城,氣溫尚未升高,幾縷清風打著旋,捲起細細的沙塵在道路上翻滾。街上走動的除了巡邏計程車兵,還有三三兩兩的門派弟子。

衙門就在離月牙泉不遠的大街邊,樸素的三進瓦房,大門前用木頭柵欄圍了個小院子,在臨街一角豎立著三根高高的光禿禿的旗杆。

易無期有些疑惑,“師兄,這旗杆怎麼不掛旗呢?”

陳無忌道:“這是用來發旗號的,現在沒什麼事當然用不上。”

易無期吐了吐舌頭,“這方法真不錯,旗子一升上去,全城人都看得見,比叫人傳令快多了。”

兩人正說著話,四五個行色匆匆的年輕人從西邊大步走來,雙方正好在小院子的門口碰面了。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喲,這位想必就是昨天鬧出好大一番動靜的木龍山陳師兄吧。”

來人俱是一身白色勁裝,背上斜掛著大刀。領頭的兩人,一個長得劍眉星目,樣子斯文,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陳易二人。另一個眼睛狹長,嘴唇單薄,散發出陰森森的氣息,剛才那句滿帶嘲諷的話正出自他口。

陳無忌掃了來人一眼,對他們的身份心中有數,當即浮現出一個賤賤的笑容,“不敢當,我看你比我老多了,這一句師兄我受不起。”

易無期十分默契地朝對方翻了個白眼,“嘖嘖嘖,這幾位不正是昨天不動如山的飛雪城的師兄們嗎?”

那幾個年輕人立即怒形於色,薄唇青年陰沉沉地道:“飛雪城,崔影,請賜教。”

他擺明車馬要挑戰陳無忌。八大門派一向不禁門下弟子切磋,他這樣做算是無可指摘。

陳無忌剛想回應,有人走過來大聲叫道:“真熱鬧啊,各位師兄在聊些什麼。”

濼洛笑咪咪地和一個與她打扮相近的女子走過來。

陳無忌笑道:“沒什麼,飛雪城的師兄們可能悶得慌,想要交流交流,小弟自當奉陪。”

濼洛掃了一眼眾人,瞭然於心,“無忌師兄,這是我師姐楚洛澤,昨晚她當值走不開,沒能去接你。”

陳無忌忙拱了拱手,“不敢勞煩楚師姐。”

楚洛澤個子不高,身材凹凸有致,臉龐微圓帶著笑意,顯出幾分可愛。她點點頭,對飛雪城的眾人說道,“幾位師兄,萬大人和城守在裡面等著呢,不如我們先進去吧,切磋這種事,來日方長。”

崔影冷冷哼了一聲,“也罷,今天給你們鳳凰谷一個面子,木龍山不就仗著有個敢打敢衝的大師姐嘛,我們飛雪城可沒怕過誰。”

易無期翻了個白眼,正要駁他幾句,陳無忌拉住她。

崔影便與那個劍眉星目的青年走了進去,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

陳無忌不以為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與眾人一起進去。

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正中間有一塊寫著“守我河山”的牌匾,下方是一張四方長案,案後坐著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人,正是奉旨督軍的天威府特使萬長青。城守燕還山也只能坐在他旁邊。

廳兩旁排著兩列座椅,對應著八大門派。木龍山的座次是右側第一位,對面正好是飛雪城。八目相對,易無期輕輕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