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初雲霄立刻收起剛剛軟弱為難又欲語還休的樣子。

“聖上和娘娘請安…”靜妃正氣的抽抽噎噎,淚水漣漣,扶了扶搖搖欲墜的素銀白玉簪,還欲開口,腿腳略慢的蘇順儀可算趕上來了,連忙攔下她,硬是按著她請了安。

“聖上,靜娘娘痛失好友難免心有悲痛,口不擇言得罪了聖上和娘娘,臣妾拉她請罪了。”蘇順儀聲音發顫,已是嚇得跪在地上。

“罷了罷了,早不該到這後宮來商議此事。”若說靜妃突然的莽撞讓殷祉明感覺驚訝,那麼忽然沉穩又懂事的蘇順儀可以說是叫他耳目一新了,往常的蘇順儀雖然是性格和順溫婉,但是像今日這樣沉穩大方地替一位身份更加尊貴的妃子出言,還是叫他沒有料到。想到這裡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蘇順儀說的沒錯,畢竟靜妃胡蘊瑤是初順敏多年的好友,難免一時傷感出言不遜。

當晚,殷祉明叫管房的內侍接了蘇順儀,小轎搖搖晃晃到了寧華大殿的後殿,蘇順儀謝過內侍,輕手輕腳地走到御書房門口,聽見裡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聖上——老臣知道您對初氏情深義重,可她參軍出征時畢竟是廢后之身,我朝還沒有替罪人國葬之先例!”果不其然,這顫抖又急促的聲音,一聽就是趙書黎,稀稀疏疏的小山羊鬍子抖抖索索。

“況且初氏之前的私通之罪並非子虛烏有,聖上這般貿然嘉獎祭奠,未免讓真正清清白白一心為國的人感到心寒啊。”

“畢竟是為國捐軀理應是要表示些什麼…”

“那也不能…”

“聖上,容老臣說上幾句吧。”胡相好容易在一群爭吵不休的朝臣中插上句嘴。

“丞相請講。”殷祉明揉著發酸的太陽穴,心裡泛著無奈和苦澀。

“謝聖上,”胡相清了清嗓子:“老臣還記得,當日初氏出宮入軍時聖上是已經下了旨意,將她廢為庶人。”

“是朕的口諭,並未昭告。”殷祉明嘆了口氣。大臣們面面相覷,顯然是有好些人並不知道初氏被廢為庶人的事情。

“我朝沒有過為罪人guozang的先例,但若是為國獻身的庶民,先皇在時是有過大行祭奠的先例的。”胡相緩緩說道,有的人聞之有理,便也應聲附和。

“啟稟聖上,臣認為此舉實在不妥。”趙書黎忙不迭道:“若是祭奠庶民,這西邑一戰有多少人戰死沙場,單單祭奠一個初氏,實在有傷民心。”

“還請聖上三思——”一旁的姜溫拱手上前:“初氏之死確實是國之殤情,可是連初氏的屍體都沒有,聖上,這可怎麼向天下人交代——”

“初氏是身中劇毒,又吸了瘴氣,在蠱師的暗害下爆體身亡,易將軍講得真真切切,哪會有屍體——”

“越是這樣越要查清楚,萬一初氏沒有真的死掉而叫蠱師迷惑了易將軍施了障眼法?可別忘了,當年初氏可是探查過苗山楚地,跟那寨主有過交情的。”

“你!你怎麼敢!你怎麼敢侮辱初氏杜將軍的為人?”

“放肆——”殷祉明心煩意亂,突然大怒:“這御書房是你們搬弄是非亂嚼舌頭的地方?當真是比一群婦人還要吵鬧!”

“聖上息怒——”

“聖上恕罪,聖上恕罪——”剛剛爭吵不休的大臣們霎時抖抖索索地全跪在地上。

“本來喚你們過來是來替朕排憂解難出謀劃策的,蠢材!”殷祉明怒道:“都給朕滾!!”

可憐了胡老頭活了這大半輩子,出來加個晚班,戰戰兢兢左右為難不說,臨了了還接了頓罵。大臣們從御書房魚貫而出,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灰溜溜的樣子。

蘇順儀安然站在門旁,恬靜溫和,彷彿並沒聽見剛剛御書房內的爭吵,趙明趕緊請了她走進御書房。

“聖上萬安——”蘇順儀低眉,淺淺地行了禮。

“朕乏了。”殷祉明望見蘇順儀,便伸手把她拉了過來,蘇順儀乖巧地撫上他的眼角和眉頭,輕柔地按。摩。著。

“聖上可還是在為下葬一事煩心?”她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