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國主提醒,杜某會留心的。”蘸了飽墨的筆頓在紙頭,墨滴垂在筆間搖搖欲墜,杜暖的手腕穩穩地懸在空中,停了片刻,流暢地在紙上留下一串勉強算是工整的字跡。

梁念安看著杜暖垂頭書寫的側影,看著她隨意挽在腦側,卻沒有因今日的種種變動而凌亂的髮髻就如同她本人,處亂而自靜,處變而不驚。他再次開始懷疑杜暖在這大齊朝廷的真實身份,重新開始考慮她在這即將到來的變化中所要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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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他的敵人呢,還是會成為他的夥伴呢?

以至於自己的秘密,杜暖又是否會替他保守住女兒身的真實身份呢?

梁念安再看杜暖伏案提筆的身影時,一絲sha機在他猶豫不決的內心中緩緩顯露:要不要在杜暖把他的秘密說出去之前,先將她結果掉。

當然了,伏案寫作的杜暖是不可能注意到這一切的,如果非要讓她注意到自己整整齊齊的髮髻的話,她ding多抱怨一句簪子釵子挽得太緊,夜裡拆頭髮又要掉上半把。

至於秘密,誰會沒有秘密呢?恐怕她更希望自己並沒有發現這樣的事情吧。

房間裡靜默了那麼一刻,直到外邊看守著的侍衛小心地推開房門,好叫剛剛那來傳旨的小太監擺著一張臭臉丟給杜暖一句:“雜家先退下覆命去了,杜觀主可要抓緊,別落下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這裡的其他事情就交給你的人了,杜某留下的方子要按時抓藥。”杜暖吹了吹寫好字的紙,好叫墨跡gan得快一些,她上前將藥方遞給梁念安,又補了一句:“最近幾日千萬不要食用生冷寒涼之物,也不要擅自服用其他的藥物,七日後杜某會親自登門為殿下診脈。”

梁念安盯著她拎著藥箱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湧起復雜的情感。

或許他並不必擔心自己的秘密會被杜暖洩露出去,應該擔心的,或許另有其人。

完顏晟的速度比杜暖想象中的要快上許多,小皇帝早就到了國公府,並且剛下馬車就嚷嚷著要將薛如忱挪到自己拜訪國公府時下榻的別院,直鬧得國公府上上下下雞飛狗跳聽說訊息傳到完顏朔青耳朵裡時,那位大青鷹的臉都氣得變了形。

杜暖得訊息得的晚了些,在偌大的國公府裡頭暈頭倒向地饒了半晌才姍姍來遲,等她揹著藥箱,滿頭大汗地穿過石湖,再跑著經過竹林籬笆,氣喘吁吁地到達目的地時,完顏晟已是震怒著摔了三個茶盞了。

“你現在連朕話都敢不聽了,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這般目中無人?”還沒等她喘口氣,完顏晟上前來劈頭就是一頓斥罵。

真真是與完顏朔青暴怒時的模樣如出一轍。杜暖腹誹,心裡卻並不怕。

第四隻精美剔透的盞子被摜在地上,摔得粉碎,熱騰騰的茶水濺了滿地。

“親王殿下最初毒發之時,王上就已經安排微臣為殿下診治。”杜暖驚得後退一步,腰間揹著的藥箱磕在門框上,帶子斷成兩半。沉重的藥箱摔落在地上,太醫院配的瓶瓶罐罐和藥包四處撒落,她狼狽地跪地去揀。

屋內還有完顏氏的朝中親信瞧著這一切,任是杜暖這樣厚臉皮的人也忍不住覺得面上發燒。

“哦?看來是朕的話不如叔父的讓你信服?”完顏晟冷笑道,他咄咄逼人的時候,眸子也像完顏朔青那樣冷冰冰的,杜暖是頭一次遭遇這樣的場景,一時懵住,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微臣不敢。”她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竟是被唬在那裡了。

治病救人,天經地義,人命關天的時候哪裡分什麼先來後到,哪裡分什麼高低貴賤,哪裡要看誰的臉色命令列事。

杜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但她卻還沒有傻到要在完顏晟盛怒之時與他爭辯。

“朕諒你不敢。”完顏晟袖子一甩,擱在一旁細腳桌上的青瓷茶盞再次無辜遭殃,被摔在地上裂成幾片,還冒著熱氣的茶瞬間洇溼了地上的竹墊子:“還不快去”

杜暖夢中驚醒一般,趕緊接旨,快步走向滿玉雕刻屏風後的房間

“觀主,恕雜家多句嘴,”安公公上前親自為杜暖撥的簾子,拿捏著時候避開他人的目光道:“觀主多少是有些輕慢聖上的旨意了。還是要分清孰輕孰重,看得出勢頭高低才好。”他將手擱在杜暖的手背上拍了拍,輕聲低語道。

“親王殿下傷勢頗重,聖上愛才惜才,一時心急,難免要發火的。”安公公補了一句,似乎是在等著杜暖對這句開導理解的話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