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茶室,其實不過是屋子的密室罷了,最初是為了安兒準備的,不過望山道觀觀主的屋子平常人也進不來也免去了這些小心,因此便一直空著。

“師父從隱居之處千里迢迢趕來這帝京,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越子舒挨個奉了茶,開口問那老者。

“確實有一些事情,不過”老者望一望那帶著紗帽的女人,越子舒立刻會意。

“師父有事儘管吩咐,不必有什麼避諱。”越子舒示意女人摘下紗帽:“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不過在這南魏,已經算是一位故人了。”

“在下方冉,拜見林教主。”女人輕輕摘下紗帽,露出那張十分熟悉的臉龐,只是瘦削的很,左邊臉頰不知什麼時候填上了一道淺淺的傷疤,從左眉的眉尾一直眼神道下頜骨。

“方冉?”老者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驚訝,這張臉實在熟悉,可是名字卻陌生的很。

“在下的這張臉教主必定十分熟悉了,”方冉緩緩開口:“只不過,教主熟悉的名字已經被刻在了南魏九年的亡士錄上,再拿出來用,必定會招人懷疑。”

“徒兒當日問師父要來斷魂散便是為了助她假死,”越子舒稍微有些歉意一樣低下了頭:“當日初順敏在北嶺一戰之後,便隨易水寒乘勝追擊,卻在趕到苗山寨之前先一步被自己人背叛,若是她沒有當眾暴斃,易水寒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呵,想一想初雲霄為了殺我,真的是不惜任何代價。”方冉,也就是過去的初順敏不屑地笑了笑。

“也不一定是初雲霄的人。”越子舒很認真地說:“那批人是西邑的死士,或許是趙賢早就設計好的”

“罷了,不管是趙賢還是初順敏,現在都該是死人了。”初順敏面無表情道。

“既然是朋友,為師便直截了當說了,”閉目養神的林教主總算聽著他們兩個不吵了,便緩緩開了口:“叢肆的死,是因為磨骨散。”

“???”越子舒一臉震驚,初順敏卻滿臉的困惑。

“什麼什麼?叢肆死了?什麼時候死的?初順敏實在沒有辦法把她作為初順敏時候的記憶同現在的這些事情串起來。

“叢肆怎麼會因為磨骨散死掉?”越子舒的震驚自然不是因為死訊,畢竟當時這個倒黴訊息就是他第一個告訴叢艾的,只是這磨骨散,只有遁煙教教內極少幾人的體內才有,作為一種傳承類,危險性極高的內力,磨骨散是斷斷不會被外傳的。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好酒好鬥的三師叔”林教主嘆了口氣,越子舒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死人一樣的灰色:這個三師叔,輩分確實比他大,年紀卻還比他小了三歲,從小就不是個省心的主。但三師叔是當年第五代掌門人的侄孫,因此便承接下了那兇猛的“磨骨散”。越子舒至今記得,他剛入教門時,曾經被這個比他年紀還要小三歲的師叔強行傳入磨骨散,真氣在體內兇猛地竄殺,險些毀了他的經脈,若不是林教主及時用自己的內力穩住他,他怕是小小年紀便要崩壞而死。只是這命雖然保下了,越子舒的身體卻虛弱了下來,很難再去積攢身後的內力。為此,一向風輕雲淡的越子舒,對這位師叔也是心存芥蒂,耿耿於懷。

“可是遁煙教和青倒馬教無冤無仇,一個是早年就衰落的中原教派,一個是西南邊最擅音律的用毒高手,怎麼也不會相聚的機會。”越子舒百思不得其解。

“你三師叔!”林教主氣得鬍子直哆嗦:“他要求娶那個彈琵琶的少教主,酒宴上談得倒是好好的,不知怎麼就拐到了兩個教派之間道義身上。”

“那倒青馬教本來就是從西南的巫蠱之道發家起源,本著毒多醫少,遁煙教則是醫道共生的教義,在老掌門人建立教派之初,一直都是以治病救人為本,行醫道而立世。”林教主喝茶喝的有些急,險些嗆住:“遁煙教和青倒馬教就算過去有過什麼仇怨,那也該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據說是那叢肆先喝醉了酒,吵著要和你三師叔比試,叢肆的七絃琴你們想來也是聽說過,也是一件殺人於無形的法器,老三他不知是被琴音催化得心緒不寧還是貪杯忘形,竟然用梵音金鈴來對抗,這梵音金鈴激發了他體內強大的磨骨散,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了叢肆。”林教主嘆氣道:“現在世上修煉內力的人極少,有幾個人還能抵擋得住那磨骨散,叢肆便是一遭磨骨散侵體便吐血暴斃了,據說死相極慘。”越子舒唏噓不已,屋子裡一時寂靜了下來,安靜得聽得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那三長老”方冉遲疑著問道。

“跑了,”林教主黑著臉道:“竄回教裡當縮頭烏龜,要不是西南來了訊息說青倒馬教要換人掌事了,那個縮頭烏龜到現在不肯實話實說。”他突然轉向越子舒:“你為師叫你在帝京駐紮許久,可有培養出什麼合適的苗子。”

“這這這”這一番查作業實在是來得猝不及防,越子舒搜腸刮肚地在心裡頭把道觀裡的幾個小毛頭扒拉一邊,到底也沒想出來誰能拿得出手,他懊惱地偏了偏頭,正巧撞上方冉看熱鬧的笑臉,頓時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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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師父話,”越子舒好好地盤算了一下:“徒兒觀中的毛頭小子大多行事粗莽,實在不適合做教門子弟,徒兒正大膽培養一名女孩,打算將她收為義女,親自教養。”

“嗯?你哪來的女孩兒?”方冉突然從看熱鬧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不行不行不行你說清楚了,你這連松鼠都是公的的破地方,除了我女兒還有哪個女孩兒了?”

“方大俠想得極是,”越子舒計謀得逞:“方大俠行走江湖也不方便帶著孩子,不如就教我收為義女,細細教導。”

“你居然打小安兒的主意”也不管旁邊林教主還在看著,方冉伸手便要暴打越子舒。

“想收女徒弟確實是好的,”林教主也不阻攔:“不過也要聽杜將軍不,方大俠的意思。”

“我本來是要帶她離開帝京的。”方冉像個洩了氣的皮球:“哪有替人家看孩子就把孩子霸佔了的道理。”

“你能把她帶到哪裡去”越子舒道,本來他就有把小安兒收進教門的意思,適合安兒這樣身份特殊的孩子隱姓埋名健康成長,只不過安兒年紀太小,他還不好有什麼舉動:“你現在能夠自保就已經十分不易,還要帶著孩子和你一起受罪不成?”

“……”方冉癟了癟嘴,彷彿自言自語一般:“至少也要我這做孃的,看著她長大吧。”

“更何況安兒出生時身上便帶著些火毒,”越子舒忽然說:“之前怕你心下不安就一直沒有明說,只是今年入春起,這火毒的跡象愈發明顯。”

“火毒?”方冉不解道,林教主的臉上卻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八月出生,生辰八字又映著火象,而初雲霄又在你當年的藥單子上動過手腳,悄無聲息地換掉了幾味不起眼的藥材,湊成極其生冷的功效活生生地在胎兒身體裡逼出了火毒,才熬出了那鬢邊的白髮。”越子舒十分嚴肅道:“若是你去北方還好,若是到中原以南,氣候炎熱,催發了火毒怎麼辦。”

“……”方冉一時無語。

“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的女兒”越子舒自然知道她在猶豫什麼,自己是個散漫慣了的人,她是做母親的,不放心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