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第1/2頁)

啊——太心疼了，沒了月錢全靠靜妃、越貴妃救濟的初順敏感覺彷彿有人在她身上紮了一刀，刀拔出去了嘩啦啦流出去的全是碎銀子和銅板——對，她堂堂南魏虎符大將軍，窮得連銀元都不剩了。

“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她憤憤地想。兩個人繞回長寧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宋子耀魁梧的身形太過矚目，初順敏不得不拿袍子圍住半張臉，二人急匆匆穿過人群。

“看！花火——”邊上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桂花糖指向天空，初順敏忍不住停下腳步仰頭看。

見那皇宮大殿金碧輝煌，見那護城河裡的遊船張燈結綵，見那長寧街兩邊燈火通明，還看見那一團團火球在天空中炸開，促成了璀璨宏偉的花火盛景，點亮了半面夜空，給天邊幾絲雲彩添上了煙火的氣息。

初順敏呆站在原地，沒由來想起那一年她初次帶兵出征，立功歸來，皇家大宴百官。

也是這樣的花燈晚會，也是這樣月明星朗的夜晚，她同當時還是皇子的殷祉明半路逃了宴席，跑到淨月潭的大船酒樓上，一邊喝酒一邊躺在露天的案臺旁看花火。

或許自己還是有點喜歡殷祉明吧，初順敏默默想著，心裡湧起一絲苦澀，耳邊彷彿又想起那一夜湖邊歌姬唱的的《鷓鴣天》：

“春漏逢歡恐不深，銀花火樹粲成林，酒中和樂無窮味，燭裡光明一寸心。

金馬朔，玉堂尋。風流文獻未如今。連宵坐我東風裡，春滿肝脾月滿襟。”

“喂喂喂，你愣個什麼神？”一走神的功夫，宋子耀都大步流星走出去半條街了，又嘰嘰歪歪地回來找她。

“誒，走了走了。”初順敏趕緊趕上去，耐著性子聽他碎碎念。

皇宮。

“娘娘，奴才命人在秀延宮周圍巡邏了多次，並沒發現廢后出現——”寧華殿下，眾人正在觀賞花火，吳內侍匆匆跑到過去，低聲對正在皇帝身邊說笑的初雲霄彙報著。

“什麼？”初雲霄皺起眉頭，放眼望向四方，越貴妃和靜妃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宴會上撤下去了，初雲霄暗暗咬牙，面上還是揚起笑容，她思索了一下對吳內侍道：“秀延宮的人別撤，派幾個人去夢寒宮瞅瞅初順敏在不在了，然後派人去宮外，看看城中混著的人有沒有什麼熟悉的面孔。”她頓了頓：“再去把靜妃和越貴妃請過來。”

“是——”

“安兒可真是機靈，叫咱們先放出話去，把皇后的注意力騙了過來。”秀延宮裡，靜妃小聲笑著對越貴妃道。

“這下子她可撲了空，過一小會兒阿敏也該回來了，還是平平安安的好。”越貴妃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懷裡的白貓。

“不好了——”正說著話，錦寧急匆匆地從外邊跑進來。

“出了什麼事情？”靜妃緊張地說。

“是、是皇后——”錦寧跑的太急，上氣不接下氣道。

“彆著急，慢慢說。”越貴妃拍了拍白貓的頭，丟它自己玩去了。

“奴婢聽娘娘吩咐，一直在宴會上聽訊息，剛剛瞅見吳內侍從外頭回來對皇后不知說了什麼，皇后面色不太好，”錦寧急得滿頭大汗，好容易把氣喘勻了：“我感覺事情不太好，就偷偷跑出來看著，正好撞見吳內侍派人去夢寒宮那邊了。”

“去夢寒宮？”靜妃和越貴妃面面相覷，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妙：若是皇后發現初順敏不在這皇宮裡，又派人出去找，萬一撞見了她去看小安兒，這可如何是好。

“娘娘，昭慶宮的吳內侍求見。”越貴妃身邊的月晴進來報道，甚是擔憂。

“讓他進來。”越貴妃簡短地說。

“吳內侍有勞了，”吳內侍進門行了禮，還未開口，越貴妃就張了口：“本宮與靜妃素來不喜熱鬧，剛剛離席也是得了聖上恩准的。”

“回娘娘，是皇后娘娘有請，說是有好事要請二位娘娘一同分享。”吳內侍低聲道，一臉意味不明的笑。

“那就勞煩吳內侍稍後了。”靜妃與越貴妃對視了一下，說道。

“奴才去外頭候著了。”

城南忘憂園，人頭攢動，歌姬聲音婉轉，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舞姬的舞技更是天下一絕，臺上一舞，臺下的人就瘋了般扔著銀子和首飾。初順敏和宋子耀穿梭在狂歡的人群中，艱難地辨認著周圍的往二樓擠著。忘憂園的老闆娘陳氏，正在後房安靜地等著。

聽說初順敏要來探望孩子，陳氏早早遣開了身邊的人，抱著小孩一個人等在房裡，初順敏二人可算摸到了後房，悄聲推開了房門。

“見過杜將軍。”陳氏抱著安兒，行動不方便，只微微一福。

“不必多禮。”初順敏悄聲道，安兒依在陳氏的懷裡安穩地睡著，她不捨得吵醒孩子，便輕輕把孩子接過來抱在懷裡。

“這孩子的眉眼長得像極了將軍。”陳氏一臉慈愛地瞧著安兒熟睡的模樣，初順敏抱著孩子，覺著十分新奇：這麼個小猴子一樣的娃娃竟然是自己的孩子，養在這忘憂園這樣吵鬧的地方，也能睡得安穩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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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兒到了夏天胃口就不好了，這剛入秋才胖回來，快一歲了也不大會說話。”陳氏見初順敏不說話，自顧自接著說：“喜歡吃葡萄，越娘娘上個月偷偷叫人送來了幾串，小安兒喜歡得很。”她想了想。又說：“也不是不會說話呢，偶爾也會咿咿呀呀叫乳孃給她餵飯穿衣，有一回生病了還會偷偷吐藥，嫌棄藥苦，非要和著蜜糖才肯吃。”

初順敏眼眶發紅，她這個做孃親的，竟然從來不知道孩子生過病，更別說知道孩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孩子怕是這麼長大了，都不知道她這個做孃的的存在吧。陳氏看出來她的難過，勸慰道：“將軍莫要難過，您和聖上的誤會必定是一時的，若是有人暗算，真相也總會大白於天下，請您切莫悲傷。”初順敏一時無語，只是默默地看著安兒熟睡時微微發紅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