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倒抽一口冷氣,暗叫不好,莫名其妙地先想到自己會不會當場失態,像她從前見過許多次中毒之人那樣,呆呆傻傻失去自理能力。

那可就鬧笑話了,她今日在這裡出岔子,明兒帝京城裡就得傳開:攝政王義妹,寒冥觀觀主,瘋病發作,先癲後痴,大鬧后街,橫掃城北。

天爺喲,這她實在可遭不住。

杜暖緊張得頭皮發麻,她一邊摸著自己腕上的脈體會自己身體的變化,一邊糾結要不要給自己來來一發足量的麻針直接昏過去。

一秒兩秒三秒。

脈象如常,心臟也跳得咚咚有力。

四秒五秒六秒。

沒有呼吸困難,沒有天旋地轉,沒有頭昏腦漲犯惡心。

她拼命捕捉著身體裡每一絲細微的變化,左手指間已經備好了銀針,決定稍有不適便伸手給自己來一下。

昏迷總比痴呆強。

七秒八秒九秒

杜暖緊閉著眼睛,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

於是半炷香的時間快要過去了。

???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既沒有剛才被攝魂取魄時的恍惚和混沌,也沒有出現預料中常人中毒的痴呆蔫傻。

杜暖睜開眼睛重新擺弄起面前的蓮魚尾鰭,手指一用力,細碎的粉末便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露下邊深色的真實面目。杜暖一時愣住,下意識舔了舔手指。

呸,這哪裡是什麼蓮魚尾鰭,不過是塗了層珠色顏料的冒牌貨。

人都氣傻了,杜暖把手裡的東西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不解恨一般拿鞋底使勁碾著:就好像剛才那老頭用這粗製濫造的冒牌貨碾壓她的智商那般。

可是話說回來,這樣一看自己品鑑毒物的能力還沒有退化。杜暖給自己找了個沾沾自喜的理由來寬心,好轉移開注意力去思考真正重要的事情:

既然魚鰭是假的,那麼這玄機就在那老頭吹的長簫上。

天色有些晚了,城北六街也漸漸熱鬧了許多,歪歪扭扭的小巷子間也冒起了淡淡的炊煙。杜暖託著腮,目光隨著嫋嫋而起的輕煙飄向更遠的地方,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她的腦海:

剛剛那老頭的一招,像極了傳說中的“招魂引”,若是有這樣的技能傍身,她便不用總是藏在別人的陰影后生活了。

她一定要找到那個老頭,叫他說出原理,交出秘籍!

當然,追捕老頭的事情急不得,畢竟這年頭背後有靠山的手藝人也不少,自己若是貿然行事,保不齊又會觸動了哪一位的利益。

她當下活得雖然逍遙自在,可是卻像一株莬絲花一般緊緊地攀附在完顏晟的大腿上,也是時時提著一顆忐忑的心。

杜暖想,或許等到她站穩腳跟,擁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以後,這種不安的感覺才會漸漸散去吧。

下定決心後,杜暖便閒坐不下去了,她抬頭看看西斜的太陽,決定先按照自己今日原本的計劃來:先去望山道觀吧。

杜暖趕的時間巧得很,還沒走到道觀的門口,便聞到了濃濃的飯菜香氣。她有些糾結地站在門口,覺得這個時間打擾人家吃飯很是不禮貌。

就在她猶猶豫豫之間,門板上泛著青綠的銅環叮噹一碰,從裡邊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