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邊就立刻有人替她接上了話頭。

“唉,不如就叫這位小公子自己上陣探個究竟吧”又是剛才率先附和她的那人,瘦巴巴的矮個子,聲音挺尖。杜暖這才多瞧了他幾眼。

糟糕,怎麼感覺眉眼間與剛剛那大漢有幾分相似?

杜暖心中瞬間出現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如果剛才挑事兒的大漢是老頭的托兒,那麼面前的這位就是專門配合托兒造勢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失策啊失策。

杜暖想溜,可是周圍的人圍過來得越來越多,都大睜著一雙眼睛等著瞧她親身體驗這“攝魂取魄”之術,一時間騎虎難下。

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往上衝了。瞧著這些破破爛爛的玩意兒,八成是假貨,還不一定真的有用呢。

這樣想著,杜暖便敞亮地對那老頭說:“試試就試試,咱們打個賭,要是這東西沒有你說得那般神奇,這攤子你可不要再擺出來現眼了。”

“這是自然”老頭揣著手說道。

“那要是你輸了該怎麼辦?”那大漢此時有了精氣神,握著拳頭惡狠狠地逼了過來。

“我若是輸了?”杜暖還真沒想到自己能輸這個道理,倒是有幾分心虛,愈發覺得自己一腳踩進了什麼出不來的圈套。

可是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等著瞧好戲呢,杜暖這麼好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怯場丟人。

“我若是輸了,那就把這一副尾鰭,一罐靈蛇帶走”杜暖有些膽戰心驚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銀子現錢不夠銀票來湊也是一樣的。

“那就一言為定了”老人摘了眼罩,渾濁的眼睛和灰眼一起看向杜暖。他一手將魚鰭遞過來,一手拿起腿邊靠著的長簫。

“在手臂上劃一道淺淺的口子才好,”老頭見杜暖有些遲疑地接過魚鰭,直接拉過她的胳膊自己動了手。

別看那老頭瘦瘦巴巴的好像一碰就散,那老的連皮都貼在骨頭上的胳膊,力氣可真不小。杜暖還沒反應過來,手臂上便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鮮紅的血滴在地上,又彷彿有些吝嗇一般自己止住了。

那老頭笑得有些陰森,慢慢地將長簫放在嘴邊。

這一聲簫音低沉而悠遠,彷彿北燕深夜的狼嚎,清冷而哀怨。

這一聲簫音打著顫音兒,淒厲而尖銳,不像是長簫之聲,更像是草原上的鷹唳,沙啞而帶有攻擊性。

嗚—嗚—

這一聲簫音由高轉低,中間十分突兀地夾進來一個斷音,就好像一個帶有命令意味的呼哨,叫人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三聲簫響過後,杜暖便感覺眼前的事物變得虛浮,而自己卻無聲無息地沉了下去。

這感覺不好,叫人想起夏夜裡無數次做過的噩夢。

她只能聽見一個溫和的女聲輕輕地對她說:“睡去吧,睡去吧。”

周圍的事物變得混沌,杜暖木然地抬起腿,機械地隨著老頭的簫聲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