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溫柔柔的小女孩,突然說出這麼一句稱不禮貌的話,程萬裡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望著她的眼神帶了一絲不屑,行禮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他本不怎麼相信救他的人是小茶,會向她道謝不過是看在沈郎以及那位聞名以久的莫神醫的面子,如今見她恃寵而驕,他對她好不容易升起的那點子好感頓時煙消雲散了,淡淡的反感湧心頭。

不過小茶是沈郎帶來的人,他不想讓沈郎難做,而且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他總不能拉低身份跟她計較那麼多,想了想便釋然了,倒也沒有把不悅的情緒帶出來,而是定定地看著她,看她還準備說出些什麼來。

他不介意了,身為忠心小廝的青竹可不樂意了,覺得他家主子的威嚴受到了侵犯,忍不住低呵道:“放肆,你是誰家的婢子,居然以下犯?”雖說小茶當日救了程萬裡,但在青竹的心,小茶是一名下人,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呵斥自家公子,真真是趕著找死。

小茶睥睨青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一個箭步前,一把抄過程萬裡的右手腕,仔細切起脈來。

“你——”青竹正要阻止她,沈郎卻及時出手攔住了他,朝他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青竹雖不服小茶,但對沈郎還是較信服的,心裡再不樂意也只是抿了抿嘴,無聲地退後一步,把位置讓了出來。

程萬裡原想把手抽回來,但見到沈郎的神色不對,也只得暫時把心頭的疑問壓下,靜待小茶的切脈結果。

室內靜謐,空氣似乎凝滯了,所有人都緊張地望著小茶。

良久,小茶才把手放開,沈郎立即問道:“如何,可是有不妥?”

小茶微微一笑:“沒什麼大事,是毒了。”

聽了她的前半句話,屋內三人都放下心來,覺得小茶有些小題大做了,可聽到她的後半句話,他們立刻大驚大失色。齊齊叫了出來:“什麼?”

青竹更是一步前握住她的手臂:“你胡說什麼,我家公子怎麼可能——啊——”話未說完,他便叫了一聲,觸電般飛快放開了手。

小茶的手捏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金針,朝他晃了晃:“有話好好說,可不要動手動腳喲。”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紮到哪兒。

青竹聽懂了她的未竟之語,那金光閃閃的金針讓他心頭直發顫,捂住被紮的地方,憤恨地瞪著她。

現在可不是爭口舌之快的時候,沈郎只得跳出來打圓場了:“小茶,你說程公子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在詢問小茶之時,沈郎既深深的懊惱著,也有著淡淡的懷疑。

明明他每日都過來給程萬裡把脈,為何他斷不出來?而小茶卻在一見之下察覺到不妥?是他的醫術不過關,還是她進步神速,居然在短短的時日內超過了他?

“是毒了啊。”小茶慢悠悠把金針收好。“不過毒不深,也不是什麼大毒,是讓他日漸虛弱而已,大概一個月後才會死吧。”

早在程萬裡抬頭與沈郎說話時,藉著室內昏暗的光線,她便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好像隱隱泛著青黑之色。不過,她也只是有所懷疑,不敢胡亂下定論,只有在她替他把過脈了之後,才敢真正確定下來。

幸好這毒並不霸道,看樣子下毒之人不敢讓他直接暴斃,而是不知不覺地死掉,不是專門研究毒藥的郎很容易錯過救治的最佳時機,最多是當成他的身體不好,然後感染了風寒而死。

輕飄飄的話,換來的卻是室內三個男人的面無人色,同時他們心瘋狂吐槽著,很想把小茶拉過去給胖揍一頓。

這還不是大毒?這還沒什麼大事?

看她言笑晏晏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說什麼今日天氣不錯呢。

程萬裡和青竹眉頭皺得更緊,總覺得小茶是在胡言亂語,倒是沈郎飛快坐在程萬裡身邊,拉起他的手腕,細細把起脈來。

剛開始,程萬裡的脈象顯得極其沉穩有力,並沒有什麼病弱之症。雖說前幾日受過重傷,但因為底子打得好,身子骨強壯,將養了幾日便恢複得差不多了,沈郎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既然小茶說程萬裡毒了,沈郎便多了一個心眼,更加細心地留意起程萬裡的脈象來。

這一細心觀察,沈郎果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

程萬裡的脈搏乍一看很正常,可偶爾會稍稍沉滯一下,好像血液在體內流動的時候,不小心受到了一點阻礙。可惜那點阻礙太細微了,很容易被人忽略過去,不是十分細心的人根本察覺不到,沈郎也是在小茶的提醒之下才發現的。

果然是毒了啊!

青竹早看小茶不順眼了,躍躍欲試地在邊等著,只要沈郎說一聲,他要沖到小茶麵前臭罵她一頓,再把她趕走。

然而他註定要失望了,沈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必多說什麼知道小茶是對的,他哪裡還敢動其他的心思,拳頭也因緊張而握了起來。

程萬裡同樣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之心,慎重地看了小茶一眼,靜靜等著沈郎的把脈結果。

小茶倒是沒有生氣,也沒有醫術被人置疑的憤怒,而是心情很好的在屋內踱起步來,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看起了房間的佈置。

許久之後,沈郎才放開程萬裡的手腕,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苦笑道:“小茶說得沒有錯,程公子,你確實是毒了。”

連沈郎都這麼說了,這下子算再難以置信,程萬裡和青竹也不得不信服小茶的結論了。

“那老先生您看……”小茶所說的一個月之期把程萬裡給嚇到了,他急切地望著沈郎,希望後者能夠盡快寫個方子出來,好幫他排出身體內的毒素。

沈郎自是知道程萬裡心的想法,可這一次他不敢託大了,而是望向了站在桌前的小茶:“老咯,老咯,我可不敢再班門弄斧了。”

程萬裡立馬懂得了沈郎的暗示,急忙轉向小茶,語帶懇求道:“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