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想要的人

白珝走得太快，而且他的心神全部放在懷的小茶身，完全沒有發現在他錯身而過的瞬間，一輛被車流擠在路旁不能動彈的馬車內，有一道深情專注的視線，一直緊緊追隨著他的身影，最後越過他的身體，直直放在小茶那嬌小的身影，眸閃著惡毒的嫉恨之光。

白東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所乘坐的馬車給拉過來，剛停下，白珝便抱著小茶鑽進了馬車裡。

車廂內，嘟嘟的小身子立刻滾了過來，一把抱住白珝的小腿，開始嚎叫：“主銀，主銀，你怎麼樣了？你看看嘟嘟呀，嘟嘟在這裡呀……”它之前被小茶丟在馬車的車廂裡，沒有跟著小茶和白珝一起出去，所以不知道那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

但它與小茶心意相通，可以輕易感受到小茶的身體變化，發現她整個人突然變得很虛弱時，頓時急得在馬車裡團團轉，卻始終不敢溜出馬車去看她。

沒辦法，誰叫小茶在下車前給它下了一道死命令，不許它踏出車廂一步呢它可是聽話的好寶寶呀。

然而，寶寶現在心疼主銀，寶寶想哭，主銀卻沒精力來哄它了，嚶嚶嚶……

白珝正煩躁著呢，嘟嘟居然跑過來煩他，忍不住低叱一聲：“滾！”要不是顧忌著它是小茶的寵物，傷了它，她得跟他拼命，他早一腳踹過去了。

嘟嘟：“……”嚶嚶嚶，男主銀好兇，它不要再愛他了。

無視了團成一團滾在角落裡畫蘑菇的嘟嘟，白珝在軟榻坐下後，把小茶放在他的大腿坐著，小心護著她不讓她跌倒，吩咐外面的白東道：“趕緊回去。”

白東低低應了一聲，駕駛著馬車掉頭往莫神醫的山莊走去。

等到馬車動了，白珝才取出一方幹淨的帕子，幫小茶擦拭額頭的冷汗。

這是白珝第一次主動照顧人，所以他的動作生疏僵硬，擦拭的力道也算不溫柔，把小茶的小腦袋擦得東搖西晃的，差點撲倒在車板，臉也被擦出了許多紅色的印子。

小茶疲憊不堪地靠在白珝的懷，腦子因使用過度而昏昏沉沉的，睏倦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根本沒有精力去阻止他做出這些曖昧的動作，只能苦著小臉忍受這個“酷刑”。

寶寶心裡苦，寶寶還不能說……

好容易擦拭幹淨了，他又小心把臉貼在小茶的臉頰，感受了一下她的體溫，確定她只是有些虛脫無力，本身並無大礙之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車廂採光良好，所以白珝能清楚地看到小茶那幹裂的嘴巴，心疼地用大拇指撫摸了一下，一隻手抱著她，騰出一隻手拿起桌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先試了試溫度，覺得適口了，才放在小茶的唇邊，小聲勸道：“小茶，張口，喝點水。”

小茶迷迷糊糊地著杯子喝水，一連喝了兩杯才恢複點精神，想起今日跟著白珝過來的目的，急忙拉住他的衣襟，強撐精神道：“不必管我了，你不是要參加宴會嗎？你放我在這裡休息休息好了。”

白珝摟緊了她，把唇放在她的鬢邊親了親：“不去了。”有什麼能你更重要呢？

難得有機會能跟小茶親近親近，還能抱著人摸摸蹭蹭的，又不被她排斥拒絕，他是傻了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跑去吃什麼喜酒了。

看戲經常有，吃香滑嫩豆腐的機會可不常有。

“這樣好嗎？”某人的精神開始渙散了，雖覺得白珝的舉動好像有哪裡不對，卻無力去阻止，只能盡量躲閃著他。

然而白珝又怎麼捨得放過她呢，他挪了挪小茶的位置，讓她用更舒服的姿勢坐在他的懷，語氣帶著點遺憾：“沒什麼不好的，是你的戲看不成了。不能親眼看到仇人的下場，你的心裡大概會不舒服吧？”

小茶睜著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看著他，完全找不到焦距：“什麼？什麼仇人？”

白珝被這雙大眼睛看得心神一蕩，情不自禁伸出手輕撫她的眼角，聲音滿滿的都是柔情：“你別管那麼多了，快閉眼休息一會兒吧，那些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是這雙眼睛，是這雙眼睛，讓他一直念念不忘了幾十年，久到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裡，只要一閉眼能看得見。

那時的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雖被譽為一代賢君，也用自己的能力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使得百姓安居是以他一人之力澤被蒼生也不為過，然而百姓們最後記住的，最為津津樂道的，卻是他的多情風流史。

是的，他多情卻不長情，風流卻不下流，哪怕後宮佳麗無數，每年都往宮塞入不少美女，也只讓她們侍寢一次，絕對不會超過兩次——不是貪圖新鮮，而是感覺總是不對。

而且他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是不喜歡權貴官宦世家的女兒，只喜歡那些沒有任何根基的民間美女，甚至到了葷腥不忌、風格不論的地步。

在世人眼，似乎只要是個正常的女人，只要是能入得了他的眼，都會被他納進宮，乃至朝野下對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他出色的政績，而是他後宮的美女之多。

饒是如此，他仍然覺得不滿足，總覺得他的後宮欠缺了點什麼，於是，他不停地在民間搜羅各色美女，不停地充斥後宮，不停地納妃納嬪……

在他以為自己會這麼風流到老的時候，某個在後宮爭寵失敗了的妃子卻一語道破天機，給了他當頭一棒。

那個妃子在她的家族獲罪抄家問斬的那一天，跪在養心殿前的臺階前破口大罵，罵他是昏君，罵他的冷酷無情，並且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他，詛咒他永遠愛而不得，永遠找不到那個身帶甜美異香，擁有一雙大眼睛，既愛財卻又不貪婪的女子——雖說他後宮的美女眾多，環肥燕瘦都有，但有心人去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她們或多或少都佔著這三樣特點的其一點。

妃子的話令他猶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明白他為何會不停地納妃子進宮，卻永遠不知饜足，永遠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了。

原來他真正想要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