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走近前看清楚那名傷者,一名負責攔住眾人的家丁便面露不悅地攔住小茶,出言趕她走:“幹什麼呢?幹什麼呢?沒見出事了嗎?你湊什麼熱鬧?你家主人呢?”

小茶眨眨眼,往白珝的方向看了看,向家丁表明,她的“主人”在那兒呢。

白珝本想走過來的,卻在看見她微不可查地搖搖頭之後,默默地停在了原地。只是那張俊臉再次黑了,身呼呼往外直放冷氣,使得站在他身邊的人們不自覺地往外挪開了一步。

小茶回過頭,脾氣很好的沖家丁笑道:“這位大哥,怎麼沒人去請郎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家丁此刻心情差到谷底了,再不耐煩應付周圍的人,見到小茶這樣也不好意思沖她發脾氣了。尤其是小茶長得又好看,一笑便眉眼彎彎的,很容易令人産生好感,不自覺地便降低了防備心,於是,那名家丁的臉色跟著柔和了許多。

特別是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她那位即便是站在人群,依然出色得猶如鶴立雞群一般的“主人”後,家丁更是起了忌憚之心,哪敢再沖她擺臉色了,撇撇嘴道:“咋不去請了?不過沈郎剛好出診了,不知道在哪個村子裡,暫時請不回來,其他的郎咱老爺又信不過,沒辦法,只能等那位過來了。”

對此,家丁表示也很無奈呀,整個鎮子醫術最好的便是沈郎了,可巧他跑到其他村子出診,他們還得跑到那個村子裡去請人,一來一回,可不得花了許多時間等著了。

說到這裡,那名家丁又是一肚子怨氣,忍不住繼續抱怨道:“今日可是我們老爺的好日子呢,誰成想居然出了這等事,還見血了,可真是晦氣。”想不到呀,小茶碰的還是一個話嘮家丁。

“那是哈。”小茶打著哈哈,不經意地繼續往他跟前湊了湊。“那個,任由他這麼躺在那裡,不太好吧?”地的那麼大一灘血,再沒人前去檢視傷者的情況,不及時給傷者止血的話,很容易死人的。

“誰說不是呢。”家丁嘆息著,腳下卻沒有半點動作。他不過是陸府的一名下人,只能聽命行事,具體要怎麼處理,還是得聽管家的。

“出事那人的身份弄清楚沒?”小茶繼續湊近,看能不能趁家丁不注意,一舉突破封鎖線,跑到傷者的身邊看一看。若是能說動家丁給她放行,那更好了。

“沒有呢……”

小茶在這邊忙著與家丁套近乎,看到這一幕的白珝心情更是糟糕,臉色陰沉得能滴出黑水來,冷氣不要錢的往外放,全身仿若縈繞著一層實質黑氣,忒可怕了。

這一次,不只是旁邊的人悄然挪開一步,連白東也想後退了。艾瑪啊,主子要黑化了,小茶姑娘您不要對著一名下人笑得那麼燦爛了,我們都想保住小命呢。

小茶與那名家丁的對話聲音有點大,旁邊的人都聽到了,陸府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突然對身邊的兩名家丁道:“你們趕緊去把人給搬開,放在那裡像什麼話。”

那兩名家丁大聲應了一聲,大步向前,走到昏迷不醒的傷者身邊。其一名家丁把跪在傷者身側痛哭流涕的小廝給拉開,然後與另一名家丁合作想要抬起傷者。

結果家丁剛抬起傷者的半身,昏迷的傷者便從口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襟,氣息更加微弱了。

小茶一見,不好,霍然出聲:“不能動他!”話落,她趁那名家丁不注意,大力掀開他的手臂沖進了人群圈內。

看那名傷者吐血的模樣,她知道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說不定被馬蹄踩斷了肋骨,若是輕易移動,骨頭插進肺裡什麼的,到時可真的迴天無術了。

可惜小茶人矮腿短,還沒有沖到傷者身邊呢,其一名家丁便飛快地前攔住了她:“你做什麼?”

“再不救他,他會死的。”小茶被阻,一邊焦急地解釋著,一邊頻頻望向傷者。

那名被拉開的小廝又哭喊著再次跪回到傷者的身邊了,神情焦急地望著她,眼神盡是祈求之色,看得小茶心頭又是一緊。

“你這小娃兒懂什麼?我們有人去請郎,趕緊邊兒去,少給我們添亂。”那名攔著她的家丁不耐煩地揮手,想把她趕走。

小茶卻是靈活地閃開家丁的手,倏地跑到管家面前,直言不諱道:“你是管家吧?我聽說今日可是陸老爺的好日子,若是在門口出了人命,會不會太不吉利?陸老爺沒意見嗎?”一句話,便成功戳了管家的心事。

在這一刻,一直被白珝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小茶迸發出別樣的光彩,猶如會一個發光的小太陽一般耀眼,自信、強大,牢牢吸引著人們的視線,令人情不自禁地追隨著她的身影。

管家聞言,用鄙夷、不屑的目光將她下下看了一遍,才略帶譏諷道:“這個我自是知曉,不必你這黃口小兒在此多言,哪兒來的,滾哪兒去!”現在門口全是客人,把本擁擠的道路弄得更加寸步難行,他是管家,出了傷人意外事件已經被主人責備辦事不利了,若是真出了人命,他這個管家也做到頭了。

管家已經被這事鬧得焦頭爛額了,沒想到一個小破孩子居然跑出來當眾指責他,他當即把怒火都撒到了小茶的頭,看她的目光更是不善。

“不如,讓我去看看他的傷勢吧?”小茶也知道自己的年齡實在難以令人信服,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說道。

“胡鬧!”管家沖小茶一甩袖子。“你可是郎?你可有行醫資格?你可懂得把脈?可懂得開方子?可懂得抓藥?行了,行了,別在這兒礙眼了。”光看小茶的年紀,他不相信她會有所謂的醫術了。

秀水鎮有好幾個掛牌郎,可他們老爺只信得過沈郎的醫術,其他的郎根本入不了老爺的眼。現在這個跳出來的小子還這麼小,肯定是某位郎身邊的小藥僮,能懂得分辨藥材不錯了,怎麼可能放心讓她去治傷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