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跟雪光相互輝映,泛開一陣刺眼的銀白色,瀲入到空曠的大殿內。四根挺立起整間大殿結構的欒柱在悠悠天光的映照下,上頭雕龍畫鳳的深刻紋路,一清二楚。

今日的暮染,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紗裙。裙擺跟衣袖甚是寬厚,共有兩層,裡邊的裡布是閃爍著柔亮光澤的絲綢。絲綢上用明黃金線,勾繡著栩栩如生的鳳羽。衣袖上,則是用粉色絲線,勾勒著急簇木槿花,開的正好。

隨著暮染的起身,她沒走一步,裙擺在腳下,彷彿開出花兒來。

拂手到雲泫雅面前來,暮染親自,將雲泫雅抬起。臉上瀲灩的笑意,竟是比窗外的天光,更要明媚。她的聲音輕若毛羽,翩翩落入到心裡,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太後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帝君。”面容是一如既往的熟悉,聲音亦是。只是時下聽來,雲泫雅心底不禁泛起惆悵。盡管面前的人還是暮染,可在雲泫雅看來,一切皆是物是人非。

無奈在眼底推開一圈憂鬱的波紋,雲泫雅回過話後,自顧走到椅子旁,屈身坐下來。

並不折身回到榻上,暮染挑在雲泫雅的身側,一併屈身坐下。與此同時,團子也帶人備好茶水,呈奉上來。暮染先是伸手端起一碗茶盞,在雲泫雅跟前,小呷一口。等的將手中茶盞放下後,才緩慢開口,

“這是用冬日的雪水跟曬幹的梅花烹沏出來的梅花茶,是團子自個兒折騰出來的,我偶然喝到覺得味道新奇別致。便是讓她多做了一些,也不知道太後,能否喝的慣。”

聽慣了暮染喊自己母後,眼下聽的她一口一個太後的叫自己,雲泫雅心裡甚不是滋味。就好似梗了一塊沉重的鉛,怎麼也吐不出來。只能強撐著面上的笑意,一邊回應著暮染的話。

“味道確實新奇別致,團子姑娘還真是蕙質蘭心。帝君,真是有福氣。”

雲泫雅此話才落,暮染當下掩唇,“噗嗤”笑出聲,

“團子蕙質蘭心,太後你這話說的可真是太過客氣了。團子那臭脾氣,雪國上下誰不知道。噗,就一個炮仗,稍有不慎,炸的我偌大皇宮都要塌了。說起來,還得跟太後賠個不是呢。趙貴妃跟小殿下的事情,暮染心裡頭,也甚是過意不是。”

“帝君言重了。”對於趙般若跟池宣的事情,雲泫雅心頭是有怨的。可眼下看著暮染,滿臉的謙遜跟溫和,雲泫雅的脾氣,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來時想說的話,此刻就如同飄散在風裡的煙雲。了無痕跡,一時間,愣是一個字也想不起來。雲泫雅也只能低頭,默不作聲的品嘗著團子親手製作出來的,梅花茶。

坐了有一會兒,暮染跟雲泫雅東拉西扯的,還是問到雲泫雅此行的來意,

“眼下正是寒冬臘月,外頭的風冷的跟刀子似的,太後在這樣的日子前來找本君。想來,定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哪怕暮染問隱晦,雲泫雅的心還是“咯噔”的一跳。仰目看著暮染好一會兒,才是訕笑著低下頭。沉吟半晌,幽幽開口,

“其實,也沒有太緊要的事情。只是……”話到唇邊,雲泫雅反倒欲言又止。

看著雲泫雅遮遮掩掩的模樣,暮染倒是有些心奇了。方才看著雲泫雅在月攬芳華門前,來來往往的躊躇好一會兒,暮染才是讓團子過去將她給喊進來。如今,她人在跟前了,雲泫雅竟是吞吞吐吐起來。

暮染一時,只覺得好笑,

“只是什麼,太後有話不妨直說。”

“是。”又是一笑,雲泫雅回了話。內心卻在不停的腹謗,有話直說,可有些話如何能夠直說呢。當初池墨帶暮染回到月隱,兩人尤為相愛,雲泫雅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