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洋洋灑灑飄飛的白雪,悄無聲息的蔓延整片天地。當四周都被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的白之下後,根本讓人想不起,那雪是什麼時候下的。又是什麼時候停的,只是覺得茫茫天地間,那飄忽的雪花,彷彿沒有了盡頭。

雪國宮廷翹起的宮殿簷角,塗抹的金碧輝煌的顏色,都被籠罩在蒼茫的白色裡。一眼望來,四大皆空。

冷風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雪花中,好似帶著雪花的冷意登堂入室。貼著肌膚吹入骨子裡,那寒意從心底泛起,冷的人牙根兒都在直直的打顫。

雲泫雅哪裡經受過這樣的寒冬,清暉殿裡頭,左左右右竟是點裡四盆火炭。好在,暮染雖然不待見月隱的人,可炭火還是管夠的。這才沒讓雲泫雅經受嚴寒的折磨。

半靠著身子倚在軟榻上,雲泫雅手中還抱著一個湯婆子。溫和的暖意從掌心裡湧起來,燻著雲泫雅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不時抬眸,往偏殿的方向望去,穿透緊閉木窗漏下來的光線,不偏不倚恰巧落到坐在書桌前的池淵身上。

那矯健而頎長的身形,如同渡了一層銀色的暉光,整個人多顯得偉岸而明亮。

似乎感覺到雲泫雅投來的眸光,池淵回頭望去,迎著雲泫雅的眸光露出一淺淺的笑容,

“怎麼了,不多睡一會兒?”

“不了。”搖搖頭,雲泫雅從軟榻上起來,摟著湯婆子,慢慢挪步到池淵跟前。低身靠下來,看一眼池淵手上拿的出。《雪國地理志》幾個雋秀楷字,映入到雲泫雅的眸子裡。

“地理志?”似有一些驚詫,雲泫雅呢喃出聲。

池淵放下書,點點頭,

“嗯,我們到底是來到雪國了,總歸是要知道這個陌生國度的一些東西的。若當真出些什麼事情,也好有個應對的底氣。”

池淵的話,輕輕的落入到雲泫雅耳中,不經意間,蕩漾起萬層波濤。雲泫雅直起剛剛靠下的身子,側過步伐,轉到一側的木窗前。不動聲色的,竟是推開木窗,任由迎窗而入的冷風,撲騰到臉上。池淵正想上來阻止,雲泫雅輕柔的話,飄忽的飄入到池淵耳中,

“淵哥哥,你是不是也聽說了,暮染要放咱們離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雲泫雅正凝著目光,看往窗外的某處。

那個平日裡生滿雜草的角落裡,因是嚴冬的緣故,雜草如數枯萎。只能瞧見滿地堆滿的白雪,還有一直開的正好的紅梅,在迎風綻放。鮮豔的顏色,如同雪地裡的一灘血跡。

“你都知道了?”亦是起身,池淵走到雲泫雅身後,輕聲問。

雲泫雅忽爾轉過頭,定定的看著池淵,

“你是指哪一件呢,是暮染要將咱們驅逐出雪國的皇宮。還是,暮染將宣兒送入到雪國的國子監讀書呢?”

“都有。”像是嘆氣一般,池淵用著帶著無奈的口氣,回答著雲泫雅。眸色裡淺露出一絲恍惚,卻很快被抹去。恍如定了定心神,池淵才是緩慢的開口,

“我們離開雪國皇宮的事情,那是遲早的。月隱既然已經併入到雪國的版圖,為了兩個國家可以很好的合二為一,暮染也會放我們走的。何況,眼下暮染有更大的麻煩。至於宣兒,別人不知道,難道我們還不知道麼。宣兒原本就是暮染的孩子,興許,是血濃於水吧。”

“你果然,是知道的。”皺了皺眉,雲泫雅頗有一些失落,道,

“原本我以為只是墨兒糊塗,沒想到淵哥哥你,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