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啟,外面的涼風一擁而入,將暮染的衣袂掀起,翩翩欲飛。涼意登時充滿大殿,暮染在門前冷不丁愣了一下。

這會兒天剛濛濛亮,來不及散開的夜幕在天邊堆砌一疊烏雲。紅彤彤鑲著金邊的太陽被擋在烏雲後,只能隱約的射出幾縷亮眼的金光。將那疊烏雲一筆一劃的勾勒起來,咋一看,像極了鑲著金邊的玉佩。

雖說已經入了春,因這黑夜寒意未散的緣故。縷縷晨風吹過來,貼著暮染的臉頰掠過去,乍然覺得有些冷。

“老大,這會兒天才亮,風正是冷的時候,你怎麼能往風口上站。再說了,若是……”想說什麼,左右環顧下四周,瞧見魚貫走過的宮女內監後,出口的話生生壓下來。抿了抿唇,團子回到殿裡,拎著一件披風出來,披到暮染身上才問,

“眼下天色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呵呵。”壓低眼眸的暗色,暮染從唇邊扯開一縷苦澀的笑容,幽幽道,

“今日太後不是設宴慶賀趙般若有了身孕麼,這樣重大的日子,我焉能不出席。”許是出口的話太酸太苦,暮染的眼底,不由自主的氤氳起一片霧濛濛的淚意。只憑著心底固執的倔強,硬是沒將眼底的雨霧落下來。

團子也是心一疼,狠狠“呸”的一聲吐一口口水,不屑道,

“就她那樣下作的身份也配,懷了身孕又怎樣。偷來的東西,長不長久還不得知呢。如此大張旗鼓的,還真以為自個兒有多金貴了。”

也顧不上自己頭口而出的話有多大逆不道,團子滿心滿眼看到的全是暮染臉上無奈的心酸,恨不得做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可話才落,宮門前那片空曠的地面遠遠走來一道碧綠色身影。在團子話落時,正好到暮染及團子跟前。

含著盈盈的笑,那人走到暮染身前,恭謹的福過一禮,

“見過聖後娘娘,奴婢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請娘娘往合歡殿。”

“呵呵。”看清楚來人,團子扭頭冷笑,斜過跟前的碧霄一眼。

碧霄也不以為然,從唇邊抿開一縷慵懶的笑意,看著團子的笑靨顯得漫不經心,道,

“這宮裡頭有些話說的,有些話說不得。團子姑娘是跟在聖後娘娘身邊的人,一言一行皆是娘娘的臉面。方才那番話,幸好是奴婢聽到。若是旁人聽了去,只怕要生出不少的事端來。團子姑娘日後,可小心些才是。”

“你少拿這些東西來嚇唬我,她趙般若如何懷上的孩子,誰不知道。即便是殺了我,我也是這樣的話。”並非聽不明碧霄話裡的話,團子更是不服,瞪眸嗆回聲。

碧霄還沒來得及接話,一旁的暮染已然露出不耐煩,蹙了蹙眉,冷冷出聲,

“好了,夠了。別吵了,不是要去見太後娘娘麼,走吧。”

“是。”知道暮染心煩,團子沒再繼續跟碧霄叫囂,移下步子,跟上暮染。碧霄也沒有多言,默不作聲的往合歡殿的方向走去。

今日,太後設宴的地方乃是宮裡的合歡殿。雖掛名為殿,其實是一座架在花海裡的閣樓,四面通風,並不設窗戶。樣子有點像八寶玲瓏亭子,只不過比亭子還要大一些。四周的柱子上,都纏繞著鵝黃色的紗帳。

春天風大,兩面紗帳,一面放下來擋著風,一面則掛起來,勾在鎏金色鈎子裡。

當暮染等人到來的時候,紗帳隔著朦朧的人影,依稀傳出談笑風聲。

在團子的攙扶下,暮染一步一步,走入到合歡殿內。樓下是栽滿了繁花的園子,真真春風徐徐而來,吹動樓下的繁花姿影,不時有暗暗的香味,撲鼻而來。可即便是花香撲鼻,也壓不住暮染滿心的蕭瑟。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萬福。”撥開紗帳,暮染來到太後跟前,盈盈拜下身子。

看到暮染,太後掛在臉上的笑容,綻開的越發豔麗,甚至親自起身將暮染扶起來,溫柔回聲,

“小染來了,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坐。”

“謝母後。”道謝後,暮染才在太後身邊坐下來。舉目四望後,發現席間只有太後跟玉瑤兒二人,並不見趙般若,也不見母後。就在暮染詫異的時候,聽到門外一聲高唱響起,

“皇上駕到,趙昭儀駕到。”

聽到聲音後,暮染心中頓的越發苦澀,卻也只能在聲音下雨玉瑤兒站起身,迎接著池墨還有趙般若。

很快,池墨帶著趙般若走入到殿內。看到站在席間的暮染後,本是愁緒滿面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似乎有千言萬語梗在心頭,想說又說不出來。只能壓抑道心底,緩緩移步到太後跟前,彎身拜了一禮,

“兒臣參見母後。”

趙般若就跟在池墨身後,端著一身的端莊賢淑,款款拜下身子,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參見聖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