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相爺一出了事情,我等在朝中,日子舉步維艱。前些日子,因皇後娘娘病重,一江湖術士不知用的什麼偏方,竟是治好了娘娘的病。那人如今已經被陛下尊為國師,陛下對他更是言聽計從。”

話匣子一開啟,越發的有人喋喋不休。

“就是就是,左右不過一江湖術士,懂的一些醫術,會瞧一些病症。居然,也在廟堂呼風喚雨起來。我等的話,陛下已是聽不進去了。”

“哎,日照的國運危矣。也不知道他們給陛下吃了什麼迷魂藥,陛下對他們的話是聽之任之。就連跟月隱的戰事,都由國師一人把握著。日照國,大禍將至呀。”

“如今月隱大兵壓境,陛下竟然還不知道悔改,哎……”

……

沉斂著眉眼,柳承珩安靜的聽著各位大人抱怨著皇甫冥的混賬及昏庸,並沒有發表過多的言論。年紀較長的那人倒是從柳承珩的眉色裡,探出一絲不同尋常來。小心翼翼的攀附到柳承珩跟前,仔細的問起,

“公子既然平安無事,為何不回京中?”

“呵呵。”聽完老者的話,柳承珩從唇齒間擠出一縷冷笑。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若是回到京中,我還能活麼。”

“公子的意思是?”並非不懂柳承珩話裡的深意,老者卻仍然要明知故問。

“明大人。”特意點名了老者的身份,乃是內閣大學士明晉懷明閣老。柳承珩的聲色,越發的低迷而冷清。

“以明大人的眼色,難不成還看不出柳家此番劫難,乃是遭別人算計麼。舍妹在宮裡一出事,宮外柳府上下,立馬也遭了毒手。若說舍妹之事跟昭陽殿無關,各位信麼?”

一句話壓下來,房間四下頓時死寂。

知道這樣的話題,場上的各位老油條是不會接的,柳承珩索性,自接自話。

“父親一心想阻擋陛下出兵月隱,顯然犯了妖後的忌諱。所以妖後才不折手段的,除去依依,除去柳家。如今柳家一倒,以各位跟柳家的交情,只怕是落不著好了。漫長餘生,各位需要早作打算才是。還有那位皇後娘娘,那般雷霆手段,各位自求多福。”

“公子。”開口的仍然是明閣老,上前按住柳承珩的手腕,明閣老混著歲月滄桑的瞳仁裡,迸發出凜冽的光。

“公子此番將我們召喚至此地,想必不是為了告誡我們吧。公子所言極是,我們與柳家的交情,已經不可能站到皇後那邊去。再說了,公子也不會讓我們踏入皇後的陣營,不是。”

“姜還是老的辣,還是明閣老懂的在下。”被明閣老點出心思,柳承珩不慌不忙,淡然淺笑。

“還請公子直言。”明閣老又是開口。

並沒有如明閣老所願,柳承珩先是頓了一頓,彷彿在組織語言。約摸半柱香的功夫,才是探身上前,俯到明閣老耳畔,輕言低語幾句。

聽完柳承珩的話後,明閣老的面色驟然大變,驚駭的目視著柳承珩。方才才是鎮定凜然的音色裡,落滿寒顫,

“公子的意思是,讓我等……”

“噓。”並未讓明閣老把話說完,柳承珩抿唇將明閣老的話打斷。悠悠從椅子上起身,走過幾步,稍爾回頭,隔著滿室盈盈火光望向明閣老,

“眼下的情形,閣老心裡必定已有計較。若是不能早做打算,賠上的,到時可不止自己的性命。閣老,可是要好好的想清楚。各位大人,皆是閣老的門生,還請閣老,也幫他們想想清楚。”

“呵呵。”柳承珩話落,明閣老爬滿歲月痕跡的暮色容顏陡然暗下來,腳下步伐一個虛浮,跌坐在身後椅子上。抬起衣袖,將額前滲出的細汗抹去,明閣老迎著柳承珩的目光,道,

“公子所言極是,老朽會仔細思量的。”

“如此甚好。”柳承珩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