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越往深去,天地間洋洋灑灑的白雪,更是沒個停歇。

簌簌的雪粒子,鵝毛一般,揚的到處皆是。眨眼的瞬間,月隱國金碧輝煌的王庭宮闕,便覆蓋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皇帝的奉天殿內,早就燒起火盆。上好的銀絲炭,暖和的氣息從房間四角散開,硬是一丁點嗆鼻的味道也沒有。只聞得淡淡的龍涎香,燻的偌大的宮殿,到處都是淡雅的香氣。

池墨安靜的坐在皇帝手下的木椅上,骨節分明的長指捏著案上青花白底的瓷盞蓋子,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茶盞內的茶梗。而端坐於禦案前的皇帝,則是半眯著眼眸,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半晌,才發問,

“墨兒,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日照?”

聽得皇帝的問話,池墨把玩著瓷盞蓋子的動作驟然一停。抬眸看向皇帝,又收回覆到茶盞上,含笑著答,

“父皇你不是都知道麼,什麼時候,父皇也學會了明知故問這一套了。”

“少貧嘴兒,那你可知道,日照國的皇帝皇甫冥,要封後了?”別看池墨在外頭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回到宮裡,在皇帝及皇後跟前,素來沒個正形兒。皇帝故意板起臉,嚴肅吐出一句。

池墨還真被唬住,嬉皮笑臉的模樣,陡然一滯,

“皇甫冥要立後了,立的是誰?”

“你在日照國呆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你問朕,朕怎麼知道。”沒好氣的瞪池墨一眼,皇帝繼續開口,

“日照國那邊可是傳了國書過來,說是邀請我們前往日照,參加封後大典。既然你在日照國呆的時間比較長,那就由你去吧。”

“此事當真?”幾乎是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竄起,池墨將手中的瓷盞往身旁木案一放,面上的表情露出跳躍的欣喜。引起禦座上皇帝的詫異,疑惑的眸光由上瞟落下來,竟也沒能讓池墨消停。

池墨知道,暮染的心裡一直打著一個結,那是對皇甫冥的恨。

他正愁著沒有名正言順的藉口返回日照去,眼前倒是給了他一個極好的理由。特別是,給了暮染一個極好的理由。

“墨兒?”瞅著池墨自顧的在唇角勾起笑意,皇帝心裡的擔憂慢慢覆蓋了心頭,看著池墨的目光也甚是認真,

“你這是?”

池墨總算回神,朝著皇帝雙手抱拳做了個揖,

“父皇放心,兒臣知曉了。兒臣一定親自前往日照,保證給日皇準備一份厚實的大禮。”說著,池墨的在唇角不動聲色的勾起一縷冰冷笑意。

沒有在奉天殿裡頭呆的太久,池墨就跟皇帝請辭,回到自己居住的秋水長天。

近幾日來,雪的極厚。秋水長天外邊的兩灣池子,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晦澀的天光從堆積的雲層後漏出來,折射在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院子裡的花都謝了,唯獨盛夏角落裡的那株紅梅,開的正好。

豔麗的顏色,欺壓風雪,迎風傲立。

暮染就站在廊下,朦朧的天光傾倒在她身上,將她纖細的身影拉的攏長。身上披著白色貂裘,北風吹起她的裙角,綰起的發髻被風微微吹亂,淡然的眉目間顯得蕭瑟而孤寂。

“暮染。”踏過門前青石鋪開的小道,池墨徑直走到廊下,停在暮染身旁。輕輕一喚。

在池墨溫柔的眸光中,暮染偏過頭,姣好的容顏被天光柔柔勾勒在池墨眼底。她清澈的眼瞳,驟然亮起來,

“池墨。”

池墨卻是微微皺眉,過去拉上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