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皖西閣的堂屋裡,柳依依的聲音驟然一滯。白皙而細長的柔荑,託著青花白底的茶盞,也愕然定個在半空。

兩側敞開著紗窗,冬陽的瀲光徐徐落入內來。堂前半人高的香爐中漂浮起,暈暈杳杳的青煙。清凜甘苦的香味在室內四處散開來,飄入柳依依的鼻端,讓柳依依凝起來的表情,更加顯得不悅。

在五花八門的薰香裡頭,柳依依最討厭的便是瑞腦香。怎奈,慕容夜喜歡,所以柳依依也只能愛屋及烏。

綠兒微屈著身子,臉上恭謹的神色有些過了,近乎諂媚,

“可不是麼小姐,哦,不對是世子妃。那綠竹真真是個不識趣的,昨天夜裡,柴房的人瞧的甚為清楚。就是她,給暮染那賤人送了兩個饅頭。”自從鏡湖一事後,綠兒就跟暮染結下樑子。

眼下暮染正倒黴,綠兒恨不得裝了八隻眼睛到暮染身邊,只要暮染有任何的行差踏錯。她便是好好的拿捏暮染一番,以報當初暮染推她落湖之仇。

“綠竹!”與慕容夜成了親後,柳依依梳的不再是姑娘時的發髻,一頭青絲完成時下貴婦們最興的近香朝雲髻。發髻最中,挽著一朵牡丹花冠,雲鬢兩側,分別斜斜插著兩根鳳鳥銜珠步搖。一碧珠翠含在鳳喙上,從鬢邊垂落耳側,添了幾分過往沒有的雍容。

聽的柳依依的聲音起,綠兒巴巴的湊上來,

“可不是麼,就是綠竹那賤丫頭。”

“沒想到呀。”不似綠兒所想那般勃然大怒,柳依依反而將手中託著的茶盞往一邊案上輕輕一放,殷紅的薄唇稍後一抿,笑的深不可測,

“暮染身邊,居然還有這麼忠心的人物。想來,我還是小瞧她了。”

暮染在安國侯府舉步維艱的日子,可是多虧了柳依依的推波助瀾。在聽到慕容夜將暮染貶為女奴後,柳依依就立馬行動起來。

侯府裡的人,個個兒也是人精。安國侯出事與暮染脫不了幹系,慕容夜跟暮染素來劍拔弩張。下人們當然知道,該捧著誰,該去踩誰。那不,柳依依將暮染謀害安國侯的訊息一放出,暮染便成了萬人唾棄的千古罪人。再加上綠兒的提點,那下邊的人,自然就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讓柳依依沒有想到的是,綠竹敢在這個風口上,來觸她的眉頭。

別看柳依依眼下端著一臉的笑意,她的心裡早已惱的不行。

蜿蜒的柳眉擰擰一蹙,洋溢在面上的笑意,立馬褪的幹淨。站在柳依依跟前的綠兒,即刻又聽見柳依依道,

“既然那個綠竹是個不懂事的,你便帶幾個人去,教教她。你跟在我身邊也好些年頭了,不用我再去教你,如何做吧?”

此話一落,綠兒就跟得了一顆定心丸,喜出望外的給柳依依哈著腰,

“世子妃放心,奴婢知道。奴婢呀,定然將那賤丫頭教的妥妥帖帖的,絕不讓世子妃煩心。”

“嗯,下去吧。”對綠兒自是信任,柳依依不再多說,擺了擺衣袖,讓綠兒退下。

著急著去找綠竹的麻煩,綠兒沒再多留,領了命後,帶上幾個婆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往碧清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