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還真不愧是跟在慕容夜身邊多年的人,即便遭到暮染如此的刁難,也沒有驟然發作。只是深深吸了口氣,神色便是恢複如常。淡淡掃過剛剛發怒的婢女幾眼,沒有責罵,也沒有贊同,而是輕輕的道,

“好了,不該講的話就不要多講,我們做奴才的,就該守住做奴才的本分。行了,把這兒收拾收拾,再下去準備一碗湯藥過來吧。”

“是。”一番好意,沒有得到春景的領情,粉色婢女的面色有些僵滯。當下,不再多言,彎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怎麼回事?”又是一陣輕響,隔在外室與內室間的珠簾被一雙指節分明的大手掀開,皇甫延的身影出現在房內。

“奴婢參見王爺!”本是在收拾碎片的婢女們,忙忙停下手中動作,福身在皇甫延跟前。連同春景,也一併福下身。

“起來吧。”抬了抬手,皇甫延讓一行人起身。

春景這才帶著兩婢女,起了身,緩緩踱步來到皇甫延身邊,如實回答,

“回王爺話,方才奴婢手拙,不慎打翻了暮染姑娘的湯藥。這正準備再下去熬一碗呢。”

“嗯,那快去吧。”沒有怪罪春景的意思,皇甫延拂了拂衣袖,示意春景下去。

就在跟在春景身後的婢女,端著藥碗碎片從皇甫延跟前走過時。被皇甫延從宮裡帶出來,一直跟在皇甫延身邊的梁太醫忽然喊住其中一個婢女,

“慢著。”

婢女不解,停下腳步,到梁太醫跟前揖著身,

“大人有何吩咐?”

“你這藥裡有古怪,讓老夫瞧瞧。”皺起花白的眉毛,梁太醫捋了捋頷下長長的山羊須,另一隻手伸過去將婢女手中託盤裡的碎碗瓷片拿了過來,放到鼻端聞了聞。聞過後,卻是面色一沉,

“這,這,這也太狠毒了。暮染姑娘眼下正逢小産,如何能在湯藥裡頭,加入藏紅花呢?”

“梁太醫,藏紅花是何物?”對梁太醫的話甚是疑惑,皇甫延驀然轉頭,看了過來,問。

臉上沉重之色未退,梁太醫唏噓不已,如實回著皇甫延的話,

“藏紅花本是活血之物,但是若是孕婦誤食會産生滑胎。若是小産後的婦人所服,只怕日後再想懷上孩子,尤為困難。”

“什麼!”聽的梁太醫的話,皇甫延駭然失色,

“這,這也太狠毒了。”

而梁太醫及皇甫延的話堪堪落下,屋內猛的響起幾聲“噗通”,不僅是那兩個粉衣婢女,連同春景也一同跪倒在地,

“王爺明察!”

此事,可不是小事。依照慕容夜及皇甫延對暮染的重視,若是查出下藥的人,只怕少不得一番扒皮抽筋。但暮染的生活起居皆是由她們照顧,眼下暮染的藥裡出了問題,她們難逃其咎。

倒沒有為難春景還有那兩粉衣婢女,皇甫延只是冷下眼眸,輕瞥三人一眼。便是搖了搖手,將三人遣出房門,

“罷了,想來此事定然不會是你們所為。你們下去吧,此事莫要與任何提起,即便是你們的世子爺,也最好不要提。如若不然,本王也護不住你們的性命。”

“是,是。”當然知道其中利害,皇甫延所言,正是三人求之不得的。只當是不知道此事,春景帶著兩粉衣婢女,匆匆忙忙退出房門。

梁太醫對皇甫延此舉甚是不明,遂爾上前來,問曰,

“王爺,您這是?”

“噓。”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皇甫延與梁太醫道,

“還請梁太醫,也幫本王保守這個秘密。”

“是。”礙著皇甫延的身份,梁太醫即便心頭疑惑,也還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