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裹著錦被,窩在床榻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兩側燭臺上跳躍的燭火,不由自主的愣了神。

連綠竹何時入房內的,都不知曉。

“姑娘,想什麼呢,這般出神?”伸手在暮染跟前招了招,綠竹朝著暮染的眸光望過去。除了跳躍的燭火,什麼也沒有。

在綠竹儒軟的聲音裡恍過神,暮染轉眸回望著綠竹,緩緩出聲,

“沒什麼。”

不做多想,綠竹也沒再多問。轉步到旁邊,將暮染方才立起來靠著的枕頭放平,才是又開口,

“姑娘您身子不好,不如早些歇下吧。哦,對了,那藥奴婢已經去藥房抓回來了,奴婢還問過那抓藥的大夫。那大夫,真是個極好的方子。”

“他給的,自然是極好的。”聽著綠竹的話,暮染輕笑著小聲說道一句。

綠竹沒有聽清,凝起眼神,

“姑娘你說啥?”

“沒說啥。”趕忙將神色斂起來,暮染回著綠竹。

沒從暮染臉上找出旁的神色來,綠竹的注意力又回到藥方身上。頓了頓,道,

“姑娘,奴婢記得,您這是偷偷將大夫給的方子留下了麼。前頭的那些人,著實的過分,侯爺都下了命令,說一定得給您抓藥。沒想到他們,哼。”

在皇甫延將暮染送回侯府的時候,安國侯就命人請來大夫,給暮染看過。安國侯也下了令,讓管事的婆子去給暮染抓藥,並且讓廚房把藥熬好,送到碧清閣來。但下面的人陽奉陰違,自然沒有理會暮染。

對於這樣的局面,暮染早就習慣了,反而沒有綠竹那麼氣憤。

神色,很是淡然,

“別生氣了,一直以來不都如此麼。”

“哼,綠竹就看不慣,他們這樣對姑娘你。明明姑娘你,是個好人。”從小跟在暮染身邊,暮染在侯府裡受的苦,沒有人比綠竹更清楚。所以綠竹心裡,更加為暮染感到不平。

“噗。”見綠竹氣的逼紅一通小臉,暮染噗嗤笑了笑,

“我得罪了世子,這侯府日後當家做主的,便是世子。那下邊的人,自然不敢給我好果子吃。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也別太在意。哦對了,你不是說天色不早了麼,你也下去歇著吧。”

“好吧。”本還想說什麼,見暮染俯下身躺了下去,綠竹將臨至喉嚨口的話,壓下來。朝著暮染福了福身,退出門外。

看著綠竹走遠,暮染才在心底悠悠嘆一聲,

“哎。”

一聲嘆下,不等暮染回神,一道清朗沉穩的男音徐徐傳入暮染耳中,

“聽說你今日來,過的格外滋潤,為何這般唉聲嘆氣的。”

聲音落下後,隨後響起珠簾被撥開而撞擊的清脆餘音,一道頎長清雋的身影由燭火勾勒著,出現在暮染眼前。素白色的錦緞長袍更好的描摹著他的身形,儼如一顆屹屹青松,站立在暮染跟前。蜿蜒劍眉挺立入鬢,一對桃花眼在燈火暈灼下,蕩漾著深測的幽光,彷彿只看一眼便會讓人不由自主的限了下去。

看清後,暮染的雙頰不禁升騰起兩團緋霞,有些不自然的道,

“你來了?”

“吱吱。”不等暮染把話說完,一團白色的毛球“嗖”的一下,跳上暮染的床榻,闖入暮染懷中。

“小狐貍。”看清楚闖入自己懷裡的東西後,暮染驚撥出聲。

“吱吱。”抬起琉璃珠子般晶瑩的黑瞳,小狐貍在暮染懷裡蹭了蹭。

暮染溫柔的撫摸起小狐貍的頭,滿臉愛憐。

“你覺得如何了?”池墨踱了踱步,靠近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暮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