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盆中的水潑了一地。

青葵跟著十松趁黑摸入唐玉和的寢屋,想著給他整理一下頭發。

如昨晚一樣,唐玉和直鬧騰到近後半夜才沉沉睡去。

盡管如此,當十松碰到他的頭時,他還是驚醒了過來,然後重重給了十松一巴掌,又起身將水盆踢翻,並開始向兩人砸石塊和泥巴。

也不知道他在屋裡藏了多少,兩人狼狽而出。

屋裡唐玉和哇哇亂叫的聲音還在持續,青葵與十松在屋外坐下。

十松一嘆,“你瞧見了,想要給郎君梳頭、洗面,簡直難如登天。”

“你沒事吧?”青葵在黑夜中的視線沒那麼好,但十松被唐玉和用力打翻在地,她還是看到了,勁可夠大的。

“我沒事。”十松無奈道:“這次還算好,至少郎君沒傷著自己。”

“要不……”青葵道:“我多叫幾個人過來摁著他?”

十松:……

青葵自己先笑了起來,“我隨意說說。你之前不是說了嗎?郎君很可能會傷到自己,我也不希望用到這種方法。”

她可不在意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只是擔心真將唐玉和給弄傷了,反而更不好向郡公和晉王府的人交待。

十鬆鬆了一口氣,“那現在要怎麼辦?”

拿藥迷暈他。

青葵暗想,沒說出來。

當然,這也不太可能。先不說這事兒靠不靠譜,萬一分量有差池,又或是唐玉和本來身體不對勁,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再者,如果有心人要拿這個大做文章的話,她死地更快。

軟的不行,硬的不行,道理沒得講……

這還真是世紀大難題。

快天亮的時候,唐玉和總算是發洩夠了,安靜下來呼呼大睡。

可憐青葵和十松還得繼續幹活。

午後,青葵同十松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院子。

她沒向十松交待要去哪裡,十松也沒有問。

青葵先去了一趟瓊華長公主的院子,拿了出入府院的木牌便朝著北向而去。

郡公府北向是幾座大小以及形制各有不同的園子,有的園子之間相通,有的則不通。而西北向便有一座雖然相通,卻不輕易讓閑人踏足的靜園。

尚未挨近,便有兩個守園人攔住去路,“何人?”

“婢子青葵,奉長公主之命,來探望二郎君。”說著,青葵拿出木牌,送到兩人跟前。

兩人其實都認識是青葵,但這是園子裡的規矩,他們也不得違令。見青葵有木牌,兩人便讓開了路。

走進園子深處,漸聞溪流之音,隱在木叢之間的一進小院裡,傳來了讀書之聲。

“山際見來煙,竹中窺落日。鳥向簷上飛,雲從窗裡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