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妃淡笑,“國君若像樣,任底下的臣子如何,也自能安穩大局。至於韋昆,他若圓滑些,也不至於遭人忌恨。西征那邊的情況你不也聽說了嗎?

身為副將,不但對魏王身邊人呼呼喝喝,動輒喊殺,便是對魏王,也是多有輕慢。不過仗著軍功,倚老賣老。雖有些實料,到底容量狹小,就算我不動他,他也遲早自食惡果。”

言真道:“奴倒不覺得趙國公可憐,真正可憐的是當年陛下不聽勸諫,冒進陷入敵圍,因救陛下而喪命的張將軍,還有至死不能入洛面聖的宣國公。

而韋昆呢?這些年來在朝堂上,打壓異己,四處點火。上不能諫君,下不能安吏。成國有此命數,與這些空有官名,卻無所作為的朝廷重臣也脫不開關系!”

姚太妃點點頭,“張將軍耿直,宣國公勇猛,當年兩人為成國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確實可惜了。韋昆一旦受忌,成國必定會有一番人心動蕩。”

“左右眼下成國都是這副模樣了。”言真道:“先破而後立,老奴相信太妃的眼光。若再任陛下如此胡作非為下去,成國才真的堪危。”

姚太妃長嘆一聲,“到底是武皇心心念唸的江山,到底我兒也血染在成就這片江山的路上。他們的心思不能白費,鮮血……也不能白流。”

言真抹了抹淚,“今日洪照英有句話倒是說到了位,這世間,怕是再沒太妃這樣的苦命人了。這些年太妃因為成國受了多少委屈?到頭來,還是要為成國打算。”

姚太妃轉而微笑起來,“各人命數,怨不得天,也怪不得人。”

說著,姚太妃看向窗外的寒雨,眼中到底還是現了幾絲落寞之色。

陪著夫君經歷數不清的生死難關,接著喪子、失夫,而後又被庶子置於偏位多年,與庶妾明裡暗裡地過了這麼多年的招,到底還是有些累了啊。

死了的人未必痛苦,而活著的人,註定艱辛。

但既然活著,就該做些什麼,不是嗎?

晉王府裡,唐玉項有些吃驚地看著唐池,“父親讓我隨陛下出城遊獵?”

“嗯。”唐池點頭,“我不去自有我的原因,你還是要隨駕的。我知道這會有些艱辛,但你身為臣子,便得盡人臣的本分。”

唐玉項應聲,“孩兒依父親之言便是了。”

伐蜀之戰已然獲勝大半,魏王與韋昆也出盡了風頭。都到這個時候了,唐煥還是沒有對唐池有任何表示。汴州晉王府,也是氣氛緊張,大家都在猜測,唐煥到底想如何。

眼下晉王府,上至主子,下到灑掃的小奴,全都夾緊尾巴做人。只除了一個人,活地仍是肆意囂張,那便是唐玉和。

想了想,唐玉項問道:“那阿兄他……怕也是要去的。”

“嗯。”唐池道:“你顧好自己便是。”

擺了擺手,唐池示意唐玉項退下。

唐玉項沒再說什麼,行禮而退。

唐玉項的心裡越來越不放心,如果陛下執意要了他們的性命也就罷了。可偏偏陛下對他們忌憚至此,又對唐玉和一人是例外。這些天,晉王府閉門謝客,可陛下卻時有賜些物什給唐玉和,實在不能不令他多想。

萬一,陛下有意讓唐玉和承晉王之位的話……後果便不堪設想。數年前,唐玉和便已經開始算計他,若真讓唐玉和承了晉王之位,他與他母親豈還有立足之地?只怕性命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