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安國亡國,安國梁家一門盡誅,那時梁井初的祖父尚在,聽聞後十分悲痛。一心怪責自己當初無力勸阻自己的親弟謀位,安國危亡時,他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沒多久,他祖父便病逝。臨終時仍是耿耿於懷,還一再地交待他父親,每年定時為安國梁家一門供祭。

而他父親早些年,也曾前往安國,見過安少帝一面。當然,是以吳國使的身份。但到底是一場親戚,安少帝又是念舊之人,賞賜了不少安國特産,以解他祖父的思鄉之情。

那日,秦辰悅向他提及壽昌公主為陛下的涼國夫人之時,他便有些難言的情緒。進宮後,又這麼巧,涼國夫人正陪著劉皇後在場,他抽空覷了兩眼,卻有些心驚。

他父親去開封府時,便曾見過年幼的壽昌公主一面,據說其眉眼與安少帝十分相似。而安少帝為了慰解他祖父的思鄉之情,還命畫師描繪了故居的景象,而安少帝也自入了景,以表對他祖父的思慕之心。

這畫,他祖父珍而重之,輕易不願示人。但他,也是見過的。

所以,他在看到如今宮中那位涼國夫人之時,便覺得她容貌過於豔麗,氣質也過於輕浮,毫無親近之感。當時也沒有多想,直到方才見到那喚作青葵的婢子時,他才恍然覺得有幾分眼熟。

再聽秦辰悅的這番話,梁井初越發覺得有些過於巧合。

只是這些事情,他卻是不能向秦辰悅言明。

他還需好好想想。

回到皇城,秦辰悅自回府邸,梁井初也回了客館。

秦辰悅坐下不久,便有侍奴送上了食盒,稟道:“晉王府新做了一些糕點,二公子特著人送來給郎君品嘗。”

秦辰悅點頭,“放下吧。”

待人退去後,秦辰悅開啟食盒,摸索一陣,自其中一碟裡抽出一張小紙條。展開看了看,秦辰悅將那紙條燃了燭火,扔於盆中。

秦辰悅身後侍奴問,“郎君真的相信?”

秦辰悅的神色很平靜,“我只能抓住這個機會。事實也已經證明,他的推斷都沒有錯。”

笑了笑,秦辰悅的目光有些奇異,“仔細想想,他的能力還真是叫人害怕。”

那侍奴道:“既然如此,他又何以落魄至此?”

秦辰悅微眯雙眼,“或許是迷惑敵人,又或許……是在布更大的局。”

終於來到年末,宮廷早已蔓延了一片喜氣。

各宮各殿裝扮一新,時辰雖然還早,內園長春殿卻已有了歌姬舞女熱鬧氣氛。今夜除夕,陛下也會賜宴群臣,以及藩王、近國來使,但氣氛不會太正式。

到了明日正旦,唐煥會轉去前殿接受百官朝賀,還有各地官員的拜表祝賀,以及外域諸國來使朝賀,自然也會賜宴,但禮樂便要正式地多。

也就是說,今晚歡樂辭舊歲,明日正式迎新年。

但在青葵看來,今晚只怕也沒那麼歡樂。

青葵坐下不久,便覺有一道目光緊緊盯了過來。青葵稍一斜眼,便知是涼國夫人,遂轉回頭,當作不知。很快,那道目光也移了開去。

“晉王、楚國夫人。”

秦辰悅與梁井初並幾個吳國官員進殿朝唐煥行過禮後,便被引導官引到唐池旁邊的座席坐下。

唐池與朱氏回禮,“七公子。”

青葵注意到梁井初的目光在她臉上繞了一圈,青葵並未作多想,因為此刻,她坐於朱氏之後,唐玉和的身旁,的確有些顯眼。

“不知吳王身體可還好?”主座唐煥問,“聽聞前些時日受了些寒氣,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