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鳥?”大長公主不解道。

姜文正似乎明白了。“陳太醫你的意思是?”

“有些雛鳥破殼而出之時,在對陌生環境的恐懼之下,會將眼中所見的第一個活物當認為母。而且世子落馬受傷,當時定然是十分兇險。即便是世子昏迷了大半年之久,但想必那恐懼仍沒有從夢中散去。下官認為,世子醒來之後,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夫人,這本就成了因,之後怕是世子在得知是與夫人成親之後,他才醒來……即便這也許是巧合,可對世子而言卻是一個果,一個形成對夫人依賴的果。”陳太醫緩緩說道。

姜文正和大長公主聽罷,不禁面面相覷。生死之間,對救了自己的人産生超於尋常的依賴,這種事他們也是知道的。然而卻是沒有想過,人在昏迷中醒來之後,也會對看到的第一個人産生這種浮木一般的情感。

大長公主抹著淚,有些後悔道:“早知道當時我陪著祁兒該多好。”

姜文正只能是環著她的肩,安慰著。只是心裡暗暗嘀咕,新婚洞房的日子,你這個做孃的留在那兒算怎麼回事兒啊!

一旁的陳太醫轉過頭,幹咳一聲。

姜文正訕訕一笑,松開了大長公主。而大長公主則是沒好氣的瞪了陳太醫一眼。

陳太醫幹笑道:“時間到了,下官得去取針了。”說完,便轉身走進屋內。

他一個老鰥夫,在留在這兒,怕是眼睛要壞了。

坐在床邊的嚴瀟宜不是不想去聽陳太醫他們在屋外說了什麼,可姜祁從紮針的時候開始,便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嚴瀟宜也只得是放棄。

如今見陳太醫回來,嚴瀟宜正要問,就見陳太醫笑著說道:“放心,世子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若想要身體的肌理恢複到常人一般,那今後這鍛煉和推拿卻是不能斷的。”

嚴瀟宜連忙點頭。

“一會兒待老夫取針之後,還請夫人在一旁仔細看著。我推拿行使的手法,夫人可要記牢了。”陳太醫說道。

嚴瀟宜點著頭,讓一旁的吉兒拿著筆記著穴位,而她則在一旁看陳太醫的手法。陳太醫見嚴瀟宜認真的模樣,滿意的點頭。

陳太醫按住一個位置,便告訴嚴瀟宜是什麼穴位。如何按?什麼手法和順序?吉兒認真的記錄著陳太醫的話,一字不落。而嚴瀟宜則佯裝面前也躺著一個人,學著陳太醫的手法,模擬著動作。

對一個長期得不到鍛煉的肌肉進行推拿按摩,所受之人的痛苦也是能夠顯而易見的。待陳太醫按完一隻手臂的時候,姜祁早已經是滿頭大汗。

嚴瀟宜拿著帕子,為姜祁拭著汗。“世子可是疼了?”

醒來後的姜祁在嚴瀟宜面前根本沒將臉面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看來嚴瀟宜可是見到他失禁都能毫不嫌棄的幫他收拾了的人,他什麼丟人樣子沒有被嚴瀟宜看過?

“宜兒,真的疼。陳太醫按過的地方都疼。”姜祁用沒有被按的那隻手,抓著嚴瀟宜,一滴淚從姜祁的眼角滑落,沒入發中。

嚴瀟宜聽姜祁呼痛,便忙對一旁的陳太醫說道:“太醫,可否輕一些?”

瞧著姜祁疼的流眼淚,嚴瀟宜是真的擔心了。只是她沒有發現姜祁悄悄的再向陳太醫使著眼色。

上樑不正下樑歪,那邊兒大長公主哭了,國公爺安慰;這邊兒世子裝哭,求夫人安慰。讓你們這一家專門擠兌他這個老鰥夫。陳太醫冷哼一聲,花白的山羊鬍子微微抖動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瞬間加重了幾分。

“啊哦~~~!”一聲驚叫,姜祁險些從床上跳起來。

他這一叫,把屋外的姜文正和大長公主也引來了。

陳太醫臉上絲毫沒有心虛的模樣,只聽他對嚴瀟宜說道:“這推拿的時候力道一定不能輕了,否則那便是白費功夫。這也是老夫為何讓夫人看著的原因,若是身邊的下人來做,怕是不敢太盡力。所以為了世子身體能夠早日恢複,夫人切莫心軟才是。”

一旁的大長公主聽罷,對陳太醫說道:“女子的力道也許不夠,若不然還是讓國公爺來吧!”

憋著勁兒想要對陳太醫發難的姜祁聞言,頓時白了臉。讓他爹來?那他可就真的去了半條命了。

“國公爺平時事務繁忙,下官擔心耽誤了世子恢複。何況只要手法對了,即便是女子也能做到相同的效果,殿下莫要擔心。”雖說有心為難一下姜祁,但陳太醫也不會真的拿病人的病情開玩笑。吃藥、行針、鍛煉、推拿都是有時辰的,國公爺的確是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