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老夫人拉著嚴瀟宜的手,仔細打量著。見嚴瀟宜面色紅潤,精神也是不錯,一直懸著的心稍稍安定。

“今日見到你,老婆子終於也能放心些了。待日後見到你爹孃,老婆子也能同他們說些寬慰的話來。”老夫人語帶哽咽,語帶不捨的說道。

一旁的溫氏上前道:“老夫人高福高壽,今兒可是宜兒歸寧的日子,您這一哭可是讓宜兒也難過了。”

老夫人抹了一把淚,點頭稱是。“是啊!不說這些,不說這些。”老夫人說著,便往姜祁那裡看去。

姜祁撐著扶手,從四輪車上站起,搖搖欲墜,有些站不穩的樣子。嚴瀟宜正要上前,好在一旁的林嬤嬤眼疾手快,忙將姜祁扶住。姜祁在林嬤嬤的攙扶下,拱手向老夫人行了禮。

“孫婿見過祖母。”姜祁雖然形容消瘦,可舉手抬足之間依舊是透著通身的貴氣。

姜祁的身體他們大概也都是知道的,即便是嚴瀟宜也不曾想到他會不顧身上的不適,起身向老夫人行禮。一旁的嚴培倫夫妻二人見狀,之前的篤定頓時被砸的粉碎。原本以為姜祁帶著府兵是因為換親的事情,向他們嚴家表示不滿。可姜祁現在這般動作,他們便明白,那些府兵哪裡是要針對嚴家,明明就是針對他嚴培倫這一房,對待老夫人卻又是另一種態度。

老夫人見姜祁特意起身向她行禮,吃驚的同時,內心卻是更加的安定。她笑的滿臉皺紋,抬手說道:“世子免禮了,快坐下說話。”

這世子從進門開始,眼睛就沒有從宜兒身上離開過,如今對她這般態度,看來這世子是看重宜兒的。老夫人不怕這姜祁是在做表面文章,就憑著方才宜兒緊張的模樣,她也能夠確定。

待姜祁被扶著坐下之後,見嚴瀟宜一臉感激的望著自己,身上少許不適便被姜祁拋之腦後。他朝嚴瀟宜眨眨眼,一副我做的很好要好好誇獎我的模樣。

嚴瀟宜見狀,立即轉過視線,佯裝不理。

“祖母,來之前大長公主知道您過兩日要回建州,便特意交代,給您帶些補品以及一些南地不怎麼常見的藥材,還有一些織造署今年新出的,合適您用的料子。”嚴瀟宜說話的同時,立於一旁的纖柔微微欠身,出去喚了早在門前候著的婆子將準備好的禮物給抬了進來。

姜祁見嚴瀟宜不理他,抿抿唇,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恢複了笑臉,湊上前去,循著話題向老夫人說著那些珍貴藥材的功效。

雖然沒有什麼金銀珠寶,名貴器物,可送的都是用得著的。而且莫不說那些藥材本就十分珍貴,能讓大長公主看上並送來的料子怕也都是宮中的貴人才能用得上的。

“代我謝過大長公主。”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甚。能讓大長公主親自交代並安排,可見大長公主對宜兒也是滿意的。

那些藥材溫氏不在意,可看到那些明顯都是宮中的料子,頓時有些眼紅。可再看那花色,也著實黯淡了些。溫氏暗道可惜,便不再去看。

一直悄悄觀察姜祁的嚴瀟月見到他們之間無聲的互動,精緻的小臉上閃過一絲不甘。曾經因為自己的父親沒有爵位,使得自己每次都被忽視,任何好的東西都是先一步給東院,而到了自己這裡都是嚴瀟宜挑過的。等到嚴瀟宜不再是侯府的嫡親小姐之後,嚴瀟月雖然沒有像她母親那般四處找嚴瀟宜的麻煩,可心中卻是得意的。而她不去找嚴瀟宜示威,也不過是因為看不上她罷了。在她看來,嚴瀟宜除了身份之外,沒人任何地方是能夠與自己相比的。

然而,她沒有想到,嚴瀟宜的運氣會這般好。本來以為她再無依靠,誰想楊家竟然還有人在;明明是沖喜去當寡婦的,可那姜祁卻是當天就醒了;而今原本心儀自己的姜祁卻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討好?那個聲名狼藉的姜祁竟然會討好嚴瀟宜?不對的,這應該原本都是屬於她的才是啊!嚴瀟月不甘心。即便是姜祁是她曾經放棄的,嚴瀟月也不甘心姜祁將視線轉向他人,更何況那人是她一直瞧不起的嚴瀟宜。

嚴培倫和溫氏等了片刻,見嚴瀟宜和姜祁真的沒有打算向他們行禮,原本就牽強的笑容,逐漸有些發僵。

溫氏見不得嚴瀟宜和姜祁之間的眼波流轉,拉著嚴瀟月走到他們二人面前。“月兒,還不見過姐姐姐夫。”

即便是一時半會兒被嚴瀟宜迷惑了,如今他們家月兒就在他們面前,對比顯而易見。她就不信姜祁真的會瞧上嚴瀟宜。

“月兒見過姐姐……姐夫。”嚴瀟月乖順的盈盈一拜,聲音嬌俏卻又柔軟,即便是女子,聽著都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麼輕輕撓了一下。而她那似是無意的停頓,在有心人眼裡卻是另一種含義。

老夫人面色一僵,抬眼看著頗有些得意的溫氏。身為人母,竟會使出這種下作手段。以前她還沒有覺得,如今看來,這月兒怕早已經被這二房給養歪了。

嚴瀟宜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但看姜祁正眼也沒瞧人家一眼,反而是繼續和老夫人說著話,嚴瀟宜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