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府門外迎親的以及看熱鬧的,看著楊涵揹著新嫁娘出了府門。穿著鎧甲背新娘的,眾人也是頭一回見。奏樂的那些人見人出來了,吹的更加賣力。喜婆上去掀了轎簾,楊涵小心的將嚴瀟宜安置在轎中之後,向李嘉恆拱手抱拳。

李嘉恆則是鄭重回禮。隨即也不管嚴培倫,翻身上馬。

楊涵則是對隨行的四人說道:“走,隨本大人送親。”

“是!”四名親兵齊聲高喝,僅這四人,聲音幾乎要蓋過了喜樂。

能讓自家大人焦急回京,並親自送上花轎的,自然是大人最看重的,他們幾個可不能丟了大人的臉面。那四個親兵立即翻身上馬,隨著楊涵行至隊伍最前。

李嘉恆見狀,心道:雖說這嚴家是靠不住了,但表嫂的舅家瞧著卻不是好對付的,竟是一點都沒有怕寧國公府的意思。

嚴瀟宜坐在轎中,聽著外面的聲音,心中說不出是個怎樣的滋味。爹孃在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想過日後出嫁會是怎樣一個情景,也曾幻想過和那盧家公子在成親之後的日子。然而世事無常,爹走了,娘也走了,盧家自然是嫌棄她這個孤女。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會被二叔送去寧國公府沖喜。她原本以為是大長公主逼迫,等仔細打聽之後方才明白,不過是二叔在盧家之後,又捨不得放棄寧國公府罷了。原本定親的女兒換給了盧家,把沒了爹孃的侄女送去沖喜,這明擺著就是覺得寧國公府比不得他盧家。

二叔算來算去,竟是算了這樣一筆糊塗賬。

她不是沒有怨過老夫人,明明是她的祖母,為何任由二叔欺辱自己。只是在她看到吉兒的時候,心裡也便明白了。沒了爹孃,這家中便是二叔一家做主了,即便是老夫人,有些時候也是無能為力。

好在舅舅還在,有人真心掛念自己,所以老天並沒有讓她嚴瀟宜一無所有。

大概是溫氏下的藥的緣故,一路上在轎中晃晃悠悠,嚴瀟宜竟是覺得有些迷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到的寧國公府,渾渾噩噩之間,她被喜娘攙扶的出了轎,行了禮,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送進了洞房。

因為是沖喜,新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有些規矩自然是不能行了,所以喜娘在說了幾句吉祥話之後便退了出去。

嚴瀟宜靠坐在床邊,聽著屋外漸漸減少的人聲,輕輕嘆了口氣。雖說蓋著蓋頭,可她能感覺到身後躺著一個人。

這應該是她未來的夫君吧?那個傳聞品行不端、欺男霸女的寧國公世子姜祁。記得嚴瀟月跑來說並非他們家有意換親,而是盧家不願娶她這個孤女的時候,故作無意的向她透露姜祁的一些事跡,最後裝著一臉歉意。

然而這有如何呢?即便是沖喜,她也是寧國公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姜祁若醒不來倒也罷了,若是醒了,他善待自己,那她便敬他。如是他不將自己放在眼裡,自己也不會將他放在心上。

嚴瀟宜被頭冠壓得,脖頸實在是受不住了。她知道屋內還有人的,便開口道:“有誰在?”

大約是嚴瀟宜突然開口,所以對方沒有立即回答,但隨後便聽到一個女聲傳來。“奴婢纖巧見過夫人。”

嚴瀟宜想了想,說道:“隨我來的人呢?”

纖巧回道:“稟夫人,在門口候著。”

“那你去將人叫進來吧!”嚴瀟宜動了動手指,發覺身上的藥性似是小了。

那叫纖巧應了聲,聽著腳步,便是去叫人了。

進來的是吉兒,她進來之後,便向嚴瀟宜說道:“黃嬤嬤他們被帶下去收拾東西了,奴婢得了吩咐,今夜留下侍候夫人。”

“知道了。”嚴瀟宜說道。“你來侍候我更衣吧!”

吉兒見嚴瀟宜沒有怪罪,心下鬆了口氣。她立即上前為嚴瀟宜除了蓋頭,準備為她卸鳳冠。

沒了蓋頭,嚴瀟宜便打量起屋子。纖巧聽嚴瀟宜要更衣,便立即端了銅盆。“夫人,奴婢先去打水。”

“嗯!”

纖巧離開之後,吉兒向嚴瀟宜身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小聲問道:“大小姐可還好些?”

嚴瀟宜卻道:“不用避諱,我在這兒坐了這麼久,怕是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像是無骨一般靠坐著,一動不動,任誰都能看出端倪的。

“委屈大小姐了。”吉兒輕輕道。

“好了,快些將這鳳冠除了,我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嚴瀟宜說道。“還有,從今之後,無論身邊有沒有人,都喚我夫人。”

“哎!”說著,吉兒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鳳冠一除,嚴瀟宜頓時感覺到輕松。身上的藥性漸小,在吉兒的攙扶之下,嚴瀟宜倒也能自行站起。待吉兒除了嚴瀟宜身上那厚重的喜服之後,纖巧也正好端著熱水進來。

在兩個丫鬟的侍候下,嚴瀟宜除了妝容,一身中衣的站在床邊。這個時候,她才有機會看到姜祁究竟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