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東院和西院雖然接連,但各有各的府門。歷任建安侯都是住在東院,所以東院的門前掛著的是建安侯府的匾額,而西院則是嚴府。老夫人心疼孫女,怕接連失去父母的嚴瀟月看到自己住的院子被二房佔了,更加難受,便生生的讓二房留在西院。所以那建安侯府的匾額便掛在了西院的府門前,東院則成了嚴府。

如今寧國公府的迎親隊伍眼看快要到了,隊伍領頭的早就得了囑咐,過了建安侯府門前,直徑到了東院。安王僅有十三歲的安王次子李嘉恆利落的翻身下馬,抬眼看了看門前的匾額,在看早已在門前迎候,一身侯爵衣冠的嚴培倫,眼底閃過一道諷意。

嚴培倫忙迎上前去,拱手道:“有勞二公子了。”

這安王二公子雖說沒有爵位在身,嚴培倫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畢竟現今皇族之中,十二歲便能立下戰功的就僅此一位,即便他日繼承不了王位,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李嘉恆眉眼帶笑,回禮道:“奉姑母之命,由嘉恆代表兄之儀。現吉時已到,嘉恆恭請貴府大小姐上轎。”話間竟是完全忽視了嚴培倫的身份以及建安侯府。

嚴培倫一愣,強扯著笑容,說道:“二公子放心,定不會誤了吉時。”說罷,嚴培倫便遣著一旁的僕子去了後院。

而此時的東院。

溫氏身邊的婆子聽著院外的喜樂,對被兩個婆子架著的嚴瀟宜微微欠身。“大小姐,寧國公府迎親的人已經到了府門前,奴婢恭送大小姐出嫁。”

屋內一幹人等也都隨著婆子的話音,躬身行禮。

四肢無力只能被人架著的嚴瀟宜冷笑道:“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她溫氏真以為到了寧國公府之後,你們這些人就能奈何得了我?身為主子,打殺幾個陪嫁來的僕子,誰又能管得了?”

屋內被溫氏指著隨嚴瀟宜陪嫁的那幾個婆子丫鬟聽到她的話,都不由的打了一個激靈。大小姐雖說不是暴虐的性子,但也不是輕易能夠拿捏得了的,否則夫人也不會給她下了藥。夫人派他們去盯著大小姐,本以為是個美差,可如今細想那卻是個死路。

那婆子見屋裡這些人的臉色,便知不妥。她強扯著笑,說道:“大小姐嫁進寧國公府,若身邊沒個人幫襯,怕是國公府裡有些臉面的下人都能給您臉色看。夫人是擔心大小姐罷了,大小姐可莫要多想。”

“幫襯?宋嬤嬤,我也不和你廢話,若是今日你不將我的人送回來,我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如願。即便是我現在這般模樣,人若是想死,誰又能攔得住?到時候寧國公府責難,我看他建安侯能不能夠道。

自從知道盧家要換親,而自己要被送去寧國公府的時候,她身邊的親信就都被溫氏藉口給調開了。溫氏生怕她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使了親信來看著她。只是溫氏不會想到,自從她知道盧家有意換親的那一刻,對盧家已經沒有任何指望,又怎麼會鬧事。至於寧國公府對於她而言,反而是意外的驚喜。

在嚴瀟宜看來,無論那寧國公世子的品性如何,只要能進了寧國公府,嚴培倫和溫氏就拿她無可奈何。與其被他們拿去利用到別的地方,這寧國公府卻是此刻最好的去處。而寧國公府下聘那天,更是坐實了這一點。只是這一切不能讓他們察覺,否則怕是會生出別的事端。如今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要抓緊機會將身邊的人要回來,否則今天過後,她們定會被溫氏發賣了。

宋嬤嬤聞言,只得是趕忙去找溫氏。莫不說嚴瀟宜揚言尋死,即便是在上轎的時候有個意外,先不說那寧國公府,今兒迎親的可是安王的二公子,哪個都不是建安侯府能夠得罪的起的。

溫氏在得了宋嬤嬤的稟報之後,幾乎要將手中的帕子給撕碎了。嚴瀟宜說的是事實,溫氏現在方才明白,這些日子嚴瀟宜竟是一直在裝,她根本早就已經做好打算了,降低了他們的防備。想到寧國公府今天的架勢,恐怕這樁親事是嚴瀟宜那丫頭求之不得的。只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溫氏在如何也沒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毀了這樁婚事。

“把我們的人全撤回來,她想要她的人,那還給她就是。”溫氏咬牙說道。

想到寧國公世子的那些傳言,溫氏心中冷笑。先讓你得意的,如是那姜祁死了倒也罷了,如是不死,夫君無德,你還能有什麼好日子可過!

嚴瀟宜看著眼前跪著不斷抽泣的幾人,冷聲道:“別哭了,今兒是我嚴瀟宜出閣的日子,你們這般模樣讓他人看了豈不笑話?”

為首的中年婦人抹去了臉上淚,看著四肢無力,靠坐在榻上的小主人,又落下淚來,她慌忙又將淚抹去。“大小姐……”

“你們陪了我多年,一直是我最為信任的。如今我要離開這裡,你們若是想要跟我離開,那便整理好儀容,隨著本小姐出嫁,如是不願意,大可留下,到時候本小姐自會將你們的賣身契送來。”嚴瀟宜看著他們,緩緩道。

語落,那幾人沒有絲毫猶豫的俯身在地,異口同聲道:“願一直跟隨大小姐。”

“好!”嚴瀟宜對那中年婦人說道:“黃嬤嬤你帶著他們抓緊時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