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過來些,你是怕我吃了你麼?”公主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嚴九欽不敢唐突公主, 只聽命地再走前一步。

此時, 他和公主的距離不過三尺,距離還是離得有些遠。

昭陽看見他銀素『色』的袍子有些許被屋簷上水滴打溼的痕跡。

屋內光線陰晦, 燭燈搖曳, 見他面容被周遭的燭光映得緩緩有一層淡淡的水紅『色』,面板腴白, 像極了臘冬時浮在河面上的雪層。

依舊是垂眉低眼, 不敢看去昭陽。

昭陽站起來,站著的嚴九欽頭垂得更低。只見昭陽貼近他身側, 似在細看他臉上的一處地方, 看了頃刻, 一冰冷的觸感就碰在了嚴九欽的頸後。

嚴九欽不敢動, 只覺一陣攝魂的香氣襲面而來,像是雪地裡長的白瓣黃蕊的水仙,直勾勾地牽引著自己。

那是公主身上的香『露』氣味。

觸感遊移在自己的脖子上, 摩挲到了耳下的地方, 微微停住,依舊沒鬆開手,“幾天了, 還沒長好?”

這句話不知是在問他, 還是在看到後淡淡地陳述了一句。

兩人的距離從剛才的三尺, 縮短為了不到幾寸。昭陽離得自己很近, 舉手投足間的香『露』揮發得極致——若是稍有不慎,便意『亂』神『迷』、神魂顛倒。

嚴九欽周身像是凍住,抑制著自己,誠惶誠恐不知如何辦。又聽見昭陽在耳邊說,“這麼容易留疤的體質,叫我以後怎麼對你?”

這句話輕細,而且聽上去像是放柔了語氣一般。但是內容卻是不敢細想。

嚴九欽不敢言語,垂著的眼,結果昭陽看上來,直直地盯著他看,把他的腴白之膚看出了一層薄薄、淡淡的藕粉『色』。

昭陽心底只覺好玩。她從未見過一個男人被她看了一會兒就臉紅了,於是心裡的惡趣味愈加被挑惹起,“外面可冷?”

這一柔聲讓得嚴九欽擔驚受怕,方搖頭之際,昭陽便讓他“坐床上去”。嚴九欽受寵若驚,愣怔了幾許,只見公主柔緩地再次道,“坐床上去罷了。”於是,不敢不聽從的,只坐了一點在公主的床榻上。公主見他乖巧得不行,恰時身上的湖藍裡衣、銀袍外裹襯得他尤為看似嬌柔。

“把衣服脫了。”昭陽又緩聲地於他道。

嚴九欽怔怔然,一時不知這句話是戲謔還是命令,抬起頭來看昭陽。昭陽身著鵝黃『色』的對襟輕紗裙,外披雪白『色』的小狐裘,腰的兩側系的是水紅『色』繡蓮帶,垂落下來。眉額處貼了一三瓣梅花,面容似瓊花般的煢煢,分外的清麗。

昭陽見他那模樣的痴傻,不知他是看自己看痴了,還是聽見這句話而驚呆。

“你在看什麼,”昭陽的音『色』是冷峭峭的,又帶著三月雀鸝的綿軟的聲嗓,即便有時候在呵斥人,嚴九欽也只覺得動聽得緊,讓人心腸軟得沒有發脾氣的念頭。

嚴九欽連忙移開了視線,低下頭來。聽見昭陽的話,像是嬌俏,又像是命令的口吻,卻是又可愛又不敢不從,“讓你脫你就脫。”

嚴九欽便把最外面的袍子從身上解了下來,解了之後,不知該不該機修脫,方才被公主一斥,更不敢抬頭去看公主的臉『色』。

昭陽看著他脫下衣服時的動作,只見他蒼白的手指解著衣袍的衣帶,把披袍取落下來。

等到他又褪去了裡面的衣服,手在解開右衽的帶,手指纖長,動作竟有些好看。很快,便只剩了最內裡的褻衣。只見他的衣『色』是淡淡的杏白『色』,面容亦是如枝頭梨白,他身後的被褥床單、幔帳垂簾皆是濃紫重紅的『色』彩,尤為覺得他素淨得緊。

然見他脫好了外衣,坐在床上,低下頭的神情略顯緊張。昭陽走近他,拿著柔聲去哄騙他,“躺下來。”

他更是緊張,只短促的一聲,“公主,”

“躺好,”昭陽又哄他道。她難得放柔聲音,因為她知道若是那人不從,下一句定是呵斥無疑。

嚴九欽萬分拘束和不安地躺在了榻上,昭陽見他終於順從了自己,坐在他身邊,對他一笑,笑容媚『色』又別有深意,“你不是想與我一同睡覺嗎?”

嚴九欽聽見這話,連忙從床上起身,神『色』恐慌,“不,不是,公主。”

“躺下來,”昭陽又柔聲地道,扶著他的肩膀,將他按著哄著躺在床上,“乖,躺好了。”

嚴九欽不敢不從,躺下來,神情卻是比受罰還要緊張和害怕,“公主,”

昭陽看著躺在床上的他,見他侷促難安,不由拿話來安撫他,“你我成親多日,還未行過床笫之樂呢。”

嚴九欽見昭陽神『色』柔緩,說的話又那般親和,不由有些發痴的懵懂,昭陽伸出手來,也許對方似乎認為要打自己,不料卻是撫『摸』上他的臉頰,柔柔地撫在了他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