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蒼白細瘦的指尖,用極慢的速度,抹掉嘴邊的血漬,唇角在只有老太監能看到的角度,勾了一下,竟是異樣滿足。

而樂雲整個人被扣在山奴的懷裡,細細的抽泣著,攥著山奴衣襟的手指幾乎痙攣,像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腿軟的直出溜,連站都站不住。

青黛心疼的直掉淚,山奴更是恨不能將皇帝就地掐死,老太監老淚縱橫,顫著身子將黑色大氅抖開,包裹住遍體鱗傷的皇帝,扶抱著朝外走。

一場莫名其妙的鬧劇結束,天色才矇矇亮,樂雲哭成一個小淚人兒,山奴抱著哄著哼著小調,許久才將人哄睡了,又趁著她睡著,將她身上的鞭痕都一一上藥。

而坐著馬車從郡主府回宮的皇帝,癱在車裡裹緊大氅,窩在老太監的腿上,蒼白了許多天的臉色,見了一絲絲的紅潤,滿身的血腥氣也擋不住他終於筋疲力竭的睡著了。

這麼多天,他都沒能睡一個好覺,本來只是偶爾的夜裡驚醒,在那次確認了自己是怎麼回事之後,開始頻頻驚醒,這個毛病純粹心理作用,本來不難,自殘一番,再不過癮,就找人動手。

只是那天被戳成血葫蘆時,嘗到那種瀕死的毛骨悚然,就像一下子藥量下的太猛,再輕來輕去就不管用了。

而無論是刑訊逼供能手,還是下了死命令的侍衛,這普天之下,敢對著皇帝下死手,讓他感覺到生命危急,又不足以因為過力真的殺了人的,除了樂雲再沒有別人。

再要熬上幾天不睡,這人眼看要垮了,只能折騰了這一遭……

“作孽啊……”老太監抖著一雙抽皮老手,照著渾身血氣縮成一團的當今天子比劃,卻無處下手,無聲搖頭嘆道:“報應啊……”

這一遭過後,午後樂雲才醒過來,山奴一直陪在樂雲的身邊,見人醒過來只瞪著床頂看,眼神沒有聚焦,心裡不由咯噔一聲。

“主人……”山奴晃了晃樂雲的手。

半晌,樂雲轉動眼珠,定在山奴焦急的臉上,撇了撇嘴,可憐巴巴道:“渾身疼。”

山奴拳頭攥的死緊,顫著聲問樂雲,“狗皇帝動手打你了?”

樂雲疲憊的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身上……”

樂雲蹙了蹙眉,回想一下,舔唇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抽到的,鞭子好像太長,不太會使……”

山奴愣住了,眨巴眼頓了頓,又問,“那是你打他?”

“對啊,”樂雲點了點頭,“他可不就是欠抽……”樂雲似是回想什麼,而後短促的樂了下。

“鞭子是他遞給我的,還把大敞脫了……”樂雲收起笑,讓山奴扶著坐起來,齜牙咧嘴的動了動全身,“狗皇帝絕對是有病。”

山奴還以為昨晚樂雲那副委屈的要死,掛在他懷裡哭成淚人的模樣,是受了欺負,他雖然無能,這次猝不及防,若再有下次,皇帝再敢如此,他拼著一死也要行刺。

得了法,他回憶了一下,昨晚論傷勢狗皇帝的確更重些,白色的外袍都讓血洇的一道道的,而且昨晚他給樂雲上藥,似乎紅痕多一些,沒有嚴重抽傷。

只是情緒實在不對勁兒,山奴擔心樂雲被皇帝刺激到,再像前些天那樣神智出問題。

“沒事兒,”樂雲坐在床邊,摟過山奴的腰,“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沒事兒。”

山奴摸了摸樂雲的頭頂,捧著她的臉,盯著她的眼。

“真沒事兒,”樂雲蹭了蹭山奴的手掌,她知道山奴一直在她耳邊哼小調,柔情似水到:“你哼的小調真好聽……”

只要聽了那低低沉沉小調,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夢中還是現實,無論傷痛多深,絕望多濃,都能輕易被撫平。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的精神是有一點不正常,偶爾。_(:3」∠)_

小劇場

皇帝地n次來……

青黛靠牆嗑瓜子):那小狗筆又來找捱揍了,嘖嘖嘖。

山奴:主人的鞭法在前些天的兵器比拼上拔了頭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