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詢問,果真如此,已病三年,喝酒就瀉肚子。

張介賓問道:“可有看過大夫?”

那人說道:“怎麼沒看,什麼朱丹溪的方,什麼薛立齋的湯,什麼理中丸啊,金匱腎氣丸,補中益氣湯,六君子湯啊,我都快喝吐了,也不見好,我看啊,這輩子是好不了了……”

張介賓一聽就樂了,安慰道:“我這有一丸,或能治你酒瀉。”

“可是要銀八百兩?成,只要能治好我這怪病,別說是八百兩,讓我給您白乾八年都成。”那人樂呵呵的說道,絲毫不覺得張介賓真能治好他的病。

這邊的談話,自然被有心人注意到,特別是一直關注張介賓的林幫主。

張介賓見眾人開始圍觀,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個錦盒,開啟露出裡面的數十顆小蜜丸,向大家獻寶道:“此藥名右歸丸,乃我摸索多年而成,具有溫補腎陽之用,當然今日我要用到的功能,便是我研究它的原因,可治療酒瀉!”

張汝翼恍然,卻不以為然道:“我說你這些天神神秘秘的鼓搗些什麼,原來制了這勞什子酒瀉藥。”

張介賓不滿地說道:“你可別小瞧了我這藥,我敢說,流傳開來,絕對不比理中丸和腎氣丸差,說不定將來還是醫家必備之藥。”

這邊張介賓還在給自己的藥證明,那邊酒瀉之人又捂著肚子衝去茅房。

待他回來,張介賓取出三顆遞給他,說道:“此丸味甜,可嚼著吃,也可以滾白湯送下。先吃三顆試試看!”

那人狐疑不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張介賓見他為難,繼續說道:“你怕什麼,這裡可是藥市,多少行家裡手,還怕我害你不成?說真的,這麼多名家聖手在此,還能讓你這小小酒瀉猖獗至此,簡直是我醫家之恥!”

那人一聽確實有理,接過吞服。

酒宴繼續,而那人卻再沒去過一趟茅房,這讓眾人驚奇不已,紛紛開始打聽起藥方來。

張介賓得意極了,從懷裡掏出一張藥方,對著眾人說道:“我聽說,昔日廣盛號主人曾為驗證一張藥方,而將廣盛號以三百兩賣與杜掌櫃祖父,杜掌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廣盛號的杜掌櫃沒想到張介賓會突然提及這樁舊事,出神了好一會,才說道:“卻有此事,和曹堂主的鶴年堂一樣,我杜家也是廣盛號第二代主人。”

接著杜掌櫃緩緩說起廣盛號的陳年往事:“襄垣人石大夫,行醫至我們太谷縣,後攢下八百兩銀子,於嘉靖二十年,開設廣盛號,坐堂行醫。”

“多年後,石大夫偶然得到一個珍貴藥方――龜齡集。”

“石大夫為了研製此藥,將廣盛號以三百兩的價格轉讓給了我祖父。如今五十多年過去,石大夫雖逝去,可他的廣盛號和龜齡集,卻傳承了下來。”

曹堂主聞言,擊節叫好:“好一個性情中人,好一個醫中痴兒,好一個石大夫!”

“原來大名鼎鼎的廣盛號竟有這樣一段傳奇故事。”

“我這才知道,龜齡集竟差點失傳,不過這龜齡集到底是何人所傳?”

曹堂主聽著眾人議論,插口道:“龜齡集是邵之節和陶仲文兩位高道,為先帝研製的長生不老藥。”

眾人聞言驚呼:“國師研製?”

“御用聖藥?”

接著就是一眾藥商紛紛圍著杜掌櫃,爭著搶著要買龜齡集。杜掌櫃只得說道:“好了,好了,明日杜某就在廣盛號恭候各位大駕,現在還請讓張大人詳說一二!”

於是眾人目光也紛紛看向張介賓,張介賓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竟扯出這麼一樁舊聞來。

見眾人看向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方才治療酒瀉只是我這右歸丸的其中一個功效,而他更多的功效,都在這藥方上寫著,林幫主,還請法眼明斷,看它是否能值八百兩銀子。”

林幫主也是頗懂藥理的,接過藥方就先看向配方,並開始思索起來,越看就越覺精妙,忍不住讚歎道:“金匱腎氣丸打底,卻去除茯苓、澤瀉、丹皮三味瀉藥,加上枸杞、鹿角膠、菟絲子、杜仲、當歸五種補藥。”

“命名也講究,腎陽在右,腎陰在左,既有右歸丸,是否還有左歸丸呢?”

面對林幫主的詢問,張介賓不答,只是問道:“不知右歸丸一方可值八百兩?”

“值,太值了,是我失態了,只是此方配伍太妙,忍不住還想見識一番左歸丸。”林幫主趕緊說道,生怕張介賓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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