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萬邦寧、尹林庵等人相繼診斷了一番,尹林庵出聲贊同:“沈大人素有痰飲,又外感風寒,寒邪傳入陽明,熱痰矇蔽清竅。用小續命湯去桂附加大黃,推陳出新,發表通裡,恰到好處。”

這下沈鯉父子再無顧慮。

很快藥煎好端了上來,沈鯉兒子給父親喂服,劉汲三位病人的診治到此結束。

大方脈的考試還在繼續,可更多人的目光還是放在沈鯉身上,想看看是否真的不會有問題。

半個時辰過去,雖然不像先前幾人那樣,效如桴鼓,立起沉痾。卻也沒有惡化的徵兆,不由嘖嘖稱奇。

沈鯉想回去,他兒子還有些不放心,硬是不讓父親走。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兩個時辰後。沈鯉再也坐不住,把手一甩,走了。他兒子這才不情不願的跟上。

劉汲喊道:“三日後記得來複診啊!”

沈鯉兒子回道:“我明日就帶父親來複診。”

劉汲無奈,這是對他有多不放心啊!

就這樣大方脈科,只剩下張介賓一人還沒上場。

他頓時興奮起來:“大家請看好,該我張介賓上場了。”

徐春甫也笑了,他拍了拍手。立刻從人群中走出來十來人,去除家屬,怎麼也得有十人吧!

張介賓暗暗吃驚,懷疑道:“這是不是太多了?不是每人治三人嗎?”

徐春甫說道:“沒有錯,你是最後一個測試之人,而又多出了一些病人,現在他們都歸你來治了。”

張介賓雖然也學醫幾年,但並未出師,只是先前見眾人都能獨當一面,自覺自己也可以。這會兒也不怕,直接應下:“好,我全包了,你們就看好吧!”

第一個上來的,是馮氏子,年十六,患傷寒,目赤而煩渴,似熱症。號脈,一息七八至。

“當以承氣湯下之。”張介賓直言道,揮筆寫下方子,遞給病者,大叫道:“下一位。”

來人是位婦人,年三十餘,憂思不已,飲食失節,脾胃有傷,面色黎黑不澤,環唇尤甚,心懸如飢狀腎虛,又不欲食,氣短而促。

張介賓正待號脈,這時徐春甫怒罵道:“你個混小子,開的甚麼方?幾殺此兒!”

此言一出,張介賓愕然,手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此時萬邦寧也號完脈,出言解釋道:“《內經》有言:在脈諸數為熱,諸遲為寒。今脈八九至,是熱極也。殊不知《至真要大論》曰:病有脈從而病反者何也?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王注云言:病熱而脈數,按之不動,乃寒盛格陽而致之,非熱也。此傳而為陰症矣。”

“此處用大承氣湯不妥,當換姜、附來,以熱因寒用之法治之。”

萬邦寧一番話,說得張介賓羞愧不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萬邦寧卻沒有理會,重新開了方,讓學徒親自去拿藥煎藥,才接著說道:“繼續吧,此案不合格。”

張介賓深吸一口氣,頓時有些慶幸他的病人有十人,而不是三人。可還沒等他調整過來。

那婦人卻突然說道:“能否給我換個大夫,這小大夫……太……年輕了。”

張介賓還是第一次這麼窘迫,只感覺丟臉丟大發了,見眾人都看著他,他才不好意思的說道:“沒事,我們這是考試,會有太醫稽核的,剛才出現問題不就提前發現了嗎?”

聞言,那婦人這才不情不願的讓張介賓號脈,這次看的格外久,問的格外細。良久方才說道:“當用沖和順氣湯:以葛根一錢五分,升麻、防風各一錢,白芷一錢,黃芪八分,人參七分,甘草四分,芍藥、蒼朮各三分,以姜、棗來煎。各位師長請指正!”

張介賓說完也不寫方子,而是一一說了出來,然後很誠懇的請教道。

徐春甫上前診治,而後點了點頭:“心肺在上行榮衛;腎肝在下養筋骨;脾胃在中,主傳化精微以灌四傍,沖和而不息,其氣一傷則四髒失所。”

“方造成憂思不已,氣結而不行,飲食失節,氣耗而不足,使陰氣上溢於陽中,故黑色見於面。色黑非瘀血。”

“又經雲:脾氣通於口,其華在唇。今水反侮土,故黑色見於唇,此陰陽相反,病之逆也。”

“上古天真論雲:陽明脈衰於上,面始焦。故知陽之氣不足,非助陽明生髮之劑則無以復其色。”

解釋了一通,徐春甫最後才讚揚道:“故用沖和順氣湯,作溼熱鬱火治,用昇陽之劑,妙,妙!”

張介賓眼見扳回一局,心中重重舒了口氣,而這時,先前那少年情況大變,只見他爪甲已青,而藥尚未熬好。

眾皆驚慌,徐春甫大喝道:“繼洲,準備針刺救人!”

救急之法,最快不過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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