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來臨,未央宮裡的梨花一夜之間競相綻放,遠遠望過去,就像美人臉上的面紗,美得朦朧神秘。

未央宮的正殿,太醫們俯首而立,不敢直視君王的眼睛。

“也就說,這毛病沒法醫治了?”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為首的太醫拱手回稟:“古往今來,患癔症者不在少數,但真正痊癒的少之又少。何況……”許太醫猶豫地抬頭,看了一樣君王的面容,道,“何況她當日求死心切,能挽回一條性命已經是幸之又幸了,如今雖記不起前塵往事,但好歹身體無虞啊。”照他看來,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那日的情景彷彿還浮現在眾人的眼中,若不是她的貼身婢女及時發現,恐怕芳魂早已渡過奈何橋了。直至今日,那條烏黑的痕跡還有餘痕,陛下每看見一次臉色便難看一分,連累周圍的人都整日惶恐不安。

眾太醫悉心救治了倆月,終於將她恢複了過來,可這癔症……眾人的確是無可奈何了。他們戰戰兢兢地站在殿中,生怕上面的人一怒之下將他們都革了官職發配出去。

“既如此,也不必強求,記不起有記不起的好處。”出乎意料,上首的男人這般說道。

眾人驚愕,如聞綸音。

“只一點,閉緊你們的嘴巴,若膽敢洩露出關於她的一個字,朕抄了你們全族。”他嘴角一抿,剛硬堅毅。

眾太醫冷汗一流,齊齊應是。

哪裡敢不應呢?當日目睹那一切的人或被放出宮或被封了口,就連她身邊最親近的宮女也無緣無故的消失了,若不是他們這些還對她的病情有些幫助,恐怕……打住打住,不敢再細想下去了。

高內抱著拂塵走來,彎腰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就見他臉色頓變,來不及交代一句便匆忙離開了。

“各位大人散了吧。”高內說完,匆匆跟上前面人的腳步。

寢宮裡,一位身穿月白色紗裙的女子正疑惑地站在鏡面上,左看右看,神色越來越不對。

伺候在她身側的宮女臉色忐忑,一眼不錯地將她看著,生怕出了什麼紕漏。

“香雲……”

“奴婢在。”香雲趕緊應道。

“我這肚子怎麼大了許多啊……”女子皺眉,不解地看著鏡面,“我這些日子也沒多吃啊,怎麼回事呢?”

香雲冷汗淋漓,想起高公公的交代,感覺渾身都僵住了。

外間,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定是陛下回來了!”沒等鏡面前的女子反應,香雲便先歡喜了起來,總算有救了。

女子轉頭,朝著門口看去。

穿著玄色衣袍的男人大步走來,步伐跨得又急又大,生怕慢了一刻等待他的便又是那落入地獄般的絕望。

“這是怎麼了?”他整理好笑容上前,拉著她的手問道。

“你怎麼回來了?”女子疑惑地看著他,“她們說你在處理事情,要很晚才會回來。”

朱照業緩緩地放鬆面部肌肉,抬手幫她理了理頭發,道:“處理完了,就早點兒回來陪你。”

她點頭,恍然大悟:“哦……”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他低頭,用額頭抵住她的。

她轉了轉眼珠,眸色中的疑惑更深了,彷彿在問“要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