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2頁)

我不知道將會墮落去哪裡。

在工作的間隙，章曉抬頭看向窗外。今天天色不好，好像起了霧霾。章曉把疊起的右腿放下，又忍不住曲起左腿放在膝蓋上。無論腿怎麼放，怎麼調整自己的坐姿，還是不舒服。

身體裡有種鮮明的異物感。

中午，有個女同事向他搭話。“章曉……我有事拜託你，可以請你吃午飯嗎？”

章曉表示不想走太遠，兩人約在樓下的咖啡廳吃簡餐。

章曉打量著桌子對面的女人。餘芳葉，比他大一歲，工作上很有一套，打扮也很入時，大城市裡白領女性的樣子，公司裡想追她的人不少，聽說都被拒絕了。

章曉平時和她沒什麼交集，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是姑娘對自己有意思。落座之後他開口說：“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我會盡量幫你，大家都是同事，飯錢我自己付就行，沒有讓女孩子請客的道理。”

沒想到餘芳葉“噗”得一聲笑了出來。“我請你是因為有求於你，不讓女生請客，你還真是大男子主義啊。我薪水應該還比你高，為什麼我就不能請你？”

章曉有點窘迫，他跟女生交往得少，並且從小被教育要讓著女孩子，已經習以為常。“你找我……有什麼事？”

餘芳葉皺起眉頭，特別不開心的樣子，“我父母三天兩頭介紹我去相親，我已經不勝其煩。我想求你假扮我的男朋友。”

“這……我大概……”沒想到是這種要求，章曉有點慌張。在半個月前聽到這種要求他肯定就答應了，但是現在……

“你放心，我父母都在外地，你只需要配合我拍幾張照片，我發給他們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別再讓我去相親就可以了。”

“那好吧。”只是拍照片而已，能幫就幫吧。

餘芳葉握著章曉的手，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兩人並肩靠著，又拍了一張自拍。

餘芳葉滿意微笑，一個勁謝謝章曉。

章曉很久沒跟女孩子靠那麼近過了，有些別扭。他問餘芳葉，為什麼這麼不喜歡相親。

餘芳葉非常幹脆地告訴他，結婚生育會耽誤她的事業，她最愛的還是工作。

對於這樣的女性，章曉不知是該敬佩還是惋惜。他覺得女孩子大好的年華，應該找個男人遮風擋雨，自己也少辛苦一些。

下午的工作變得漫長。

身體中的異物提醒著章曉，他跟以前不一樣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楚君在他後面塞了一顆跳蛋。他說你需要適應。

適應什麼？屁股裡塞著東西的感覺嗎？

章曉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膽。這東西拿不出來了怎麼辦？如果他想大號了該怎麼辦？如果這玩意突然掉出來了怎麼辦？

如果他走在路上，褲管裡突然滑落一顆跳蛋，骯髒的跳蛋在地上滾動，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屁股裡塞著跳蛋來上班的變態。

他這一天，都緊緊夾著肛口度日。中午和女同事吃飯，都擔心自己的表情有沒有不自然。終於捱到下班，他連地鐵都不想擠了，打車去楚君家。

楚君家離他工作的地方比較遠，車程一個半小時。下班高峰期又開始擁堵，章曉被牢牢地堵在路上。他無力地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他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

他給楚君打電話，說自己想跪在那塊地毯上。楚君給了他一個地址，他立刻出門向目的地奔赴而去。

楚君是讓人上癮的毒藥。

開了門，他又見到了楚君，三天沒見如隔三秋。楚君穿著淺灰色的條紋襯衫，白色休閑褲，黑色長發紮成一束。他這麼居家的樣子，顯然是沒有一點女氣的英俊男人，章曉不知道自己腦袋裡搭錯了什麼弦，他覺得楚君現在這樣也很順眼。

章曉跪在那張柔軟的地毯，頭枕在楚君的膝蓋上。一開始他還有些忐忑，沒幾分鐘過去，心就靜了下來。楚君撫摸著他的頭發時，章曉覺得自己就像歸巢的倦鳥。

他聽到楚君低沉的聲音響起，你竟然捨得最後一秒才聯系我。我等了你整整三天。

章曉忍不住對楚君坦誠了自己的心意。我很怕，我愛著你女性的部分，怕著你男性的部分。

楚君笑了，他抓起一把剪刀，把自己腦後的黑發齊根剪斷。

黑發紛紛揚揚落在地板上。

你看清楚，我是個男人。

楚君說。你覺得穿褲子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嗎？同樣，我喜歡高跟鞋、化妝和裙子，僅僅是因為這樣做很美，而不是因為它們屬於女人。穿著裙子的男人同樣是男人。我100是個男人，並不存在女性的部分。

楚君抓著章曉的手按在他的胯下。

這點你也很清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