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光線很暗,窗簾拉得緊緊的。鬧鐘僅僅響了一聲,在敞開嗓子放聲歌唱之前被一隻手按滅。

那隻手白淨修長,骨相很不錯看,光看手背的話甚至都能打個十分。看手心就不行,主人打籃球留下的繭子還是很明顯。

它按掉鬧鐘以後又去拉被瞪到腰間的被子,提一下還提不動,用力扯了一把才把那掉了一半的可憐被子提了起來。睡在它的主人旁邊的那邊無疑就是罪魁禍首,此時正窩在它主人的懷裡酣睡。

傅皎童真的像只小動物,明明一開始兩個人蓋的是兩床被子,睡到半夜愣是把自己的那床踹掉了,憑著本能靠近熱源往別惜何懷裡鑽。

這麼一看,他還是個挺聰明的小動物。

大概淩晨三點,別惜何兩點半過後才睡著,他睡得淺,被傅皎童一拱又醒過來了。

他看著迷迷糊糊往自己這邊鑽的傅皎童,撐著身子坐起來,在心裡迅速計算是掀開被子下床給他撿被子還是掀開被子直接把人摟過來比較劃算。

不管怎麼想,好像都是後者更加劃算。

他被子一蓋長手一摟,傅皎童就乖乖到了他懷裡,後半夜就一直都很聽話,沒有蹬被子也沒說夢話。

傅皎童九點多一睜眼,自己竟然在別惜何懷裡睡了一夜。他明明記得自己設了鬧鐘,而且也多抱了一床被子過來,怎麼睡過頭了還睡一起去了?

被子蓋到肩膀,別惜何怕他著涼還放了一隻手在他肩上,現下那隻手已經不是涼的了,暖烘烘的舒服得很。他在被窩裡抬起頭,控制著幅度不敢太大,怕自己沒個輕重,大年初一給別惜何一個頭槌。

別惜何看起來還沒有醒,一呼一吸都很平穩,睫毛輕輕顫動著,看得傅皎童有點心癢。他伸了一根手指,自別惜何的眼角一直描摹到他的唇峰,好像每一樣單看都不特別呀,怎麼組合起來那麼好看,那麼招人喜歡呢?

別惜何的唇好軟啊,傅皎童忍不住又摸了一下,還下手輕輕按壓。

唉,傅皎童縮回手,拿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去蹭別惜何。他好想親親別惜何,像電視裡那樣,可是他又怕別惜何不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大概是因為他還沒刷牙。

“摸都摸了,結果還是沒親我呀?”頭頂上傳來別惜何的聲音,還伴著一聲悶笑,“還往我胸口蹭,你多大了啊?”

靠,原來是裝睡啊!傅皎童屈著身子不肯動,抱緊了別惜何的腰就是不願意把臉露出來。

太羞恥了,什麼玩意,再也不看電視劇了。

“好了,再不起來阿姨要來敲門了。”他瞄一眼放在床頭櫃的手機,七點多的鬧鐘被他改成了九點二十分,現在開始唱歌了。

“你心情好點沒有呀?”傅皎童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眼裡還帶著朦朧水霧。看起來像是悶太久,眼淚都要出來了。

“好點了呀。”別惜何當然知道他說的什麼,伸手在他後腦勺薅了兩把算是安慰。

昨晚一點多何鈺給他發簡訊,說是已經提前回研究所了,這邊也有因為工作沒法回家的研究員,大家打算一起在研究所過個年,都一樣的。別惜何看著那句“都一樣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但他自己也習慣了,習慣了父母不在的各大假期,習慣了獨居。

這世界上真的沒誰離了誰不能活,至於傷心難過,那是人類的本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鈺和他爸之間的事情他也不想插手,連多說一句都不想了。

生活還得繼續,他不能放著傅皎童小心翼翼的討好當看不到,這還是大年初一呢。

起床洗漱一番,藍佩芝正坐在餐廳裡包餃子。包了一碟韭菜餡的,一碟三鮮餡的,手頭上還包著一碟玉米餡的。

她瞧見傅皎童房門開了,趕緊起身去洗手。

洗好手回來到臥室裡拿了兩個紅包,折返客廳的時候別惜何先跟她打的招呼:“阿姨新年好!”

這小夥子看上去精神比昨天好,藍佩芝上去給了紅包,又伸手探探別惜何體溫。

確認別惜何沒有發熱以後,她才鬆了口氣。昨天傅皎童把人帶回家來之前在電話裡給她說這孩子生病了,他家又沒人,能不能帶過來過個年,給她嚇壞了。大過年的,發起熱來沒人在家多危險,問清楚人傢什麼情況以後趕緊讓傅皎童帶回家來。反正傅皎童他爸也沒空回家過年,正好湊夠四個人。

“新年好,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學業進步。”她露了個笑。

傅皎童從房間裡鑽了出來,躡手躡腳溜到藍佩芝背後,趁她沒注意喊一聲:“媽我呢我呢!”

“你也有。”藍佩芝完全沒被嚇到,回過身把他的那個紅包遞上去,“新的一年希望你乖乖聽話,快高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