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留下吧,師父平素裡不出房門,樂喜待人也好。對了,”裘彩擷前進幾步到了室內,屋子裡透著一股常年不見日的黴味,她屏息了一刻復而拉著人就出了來。“你這屋子可住不了人,不如上我那裡吧,一進一出的院子但是房間卻是多的。”

實際上李梵音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這屋子因為缺乏打理髒亂得很,但是未免顯眼才站在門口處,如今既然打定主意待上幾日這個問題便提上了日程。“你決定便好,只是此事務必……”

“做到保密是嗎?放心放心。”裘彩擷毫不在乎地說道,“這錦府人丁少,現下又有一部分僕人放出去了,委實不太有人關注細微末節的事兒,咱們小心些自然是無礙的。”

李梵音瞧她個頭挺小的,認真起來倒有些小大人的模樣,不過要稱她做如何知書達理、沉穩儀態卻是萬萬沒有的。不說話時候還好,這副與裘相幾分相似的眉眼倒還能唬得一幫人去,一開口倒有些像市井之間平民的語氣,稱兄道弟的樣子更像戲文裡水泊梁山那批匪子。

“你跟我來,我知道花園的園丁之前都是府外頭的短工,現下院子沒人打理從裡面穿過是最好的。”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豔麗的面容做這動作其時很勾人,但偏偏她的眼神清澈無比,叫人根本生不出綺念來。

李梵音跟在她後頭,聽她絮絮叨叨地講著錦府的家長裡短,吃驚於短短一夜間這人竟能同錦府裡頭的老老少少都打成一片。

“我知道其實這府裡有一條密道,不過不是出去,卻是廚房到偏院傳菜的。傳聞住在偏院的前主子是個好吃的,平素裡就喚婢子走捷徑去傳菜,因為是個女子也不好大張旗鼓。這院子現下歸我了,所以咱們吃吃喝喝都不成問題的。”

李梵音聞言目光注視著前頭的人兒,只能看到一個黑黝黝梳著兩個小髻的後腦勺,莫名覺得這個裘彩擷也不是房間所言的一無是處,至少在同人打交道上倒是無人能及。

“這事兒那些婢子僕人都拿來和你說,他們怎的知道?許是騙你這小孩子玩兒呢?”

裘彩擷腳步頓了頓回身走到李梵音右側,仰面瞧著他說:“我一開始也不信,不過有個小孩子帶我去瞧了。那人叫小虎,是個家生子,對這些個密辛再是瞭解不過了。不過是兩塊糕點的事情!”

原是拿食物誘惑了個小娃子套出話來。李梵音輕笑起來,若是他的話只怕直接威脅那些年長的不是一清二楚?小孩子懂得少說話也大多含含糊糊,有時候一字千里可不容許人犯馬虎。

“你爹孃直當你出不去是在受苦,哪曾想你倒是自己玩兒得如魚得水,想來裘相知道了恐怕也不急著接你出去了。”李梵音挑著一邊眉毛揶揄她,調侃的時候嘴唇微微上揚似笑非笑模樣。

他眼裡有流光溢彩,不是純粹的黑色。裘彩擷被他瞧得面色發紅,別過頭道:“不不不,這純粹是個誤會。我哪裡受得了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這簡直比殺了我還叫我難受呢。你可別說這話了,要知道你來之前我只能自己和自己玩兒,真的要長蘑菇了。”

她說長蘑菇的時候,右手虛握成拳在左臂上挨個種下去,好似真的身上發出了許多拳頭大的蘑菇一般。裘彩擷皺著一雙秀氣的眉毛,面上是無奈又有些憤憤不平將她的豔色發揮到及至。

李梵音只覺得她的面容紅顏帶著色氣,可是毫不自覺好不防備似乎將一朵嬌嫩的花移植到了籬笆外頭,任誰過了便可欣賞,有心便可摘走一般。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心下有些不悅,但是眼下這人他確實無可奈何。“我來了也無非增加了你的課業,阿彩,你可有做好準備?”

“噫!”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裘彩擷光顧著見到李梵音的喜悅完全不記得再往後數個十幾日就是監生考核了。轉念一想她這也算形勢所迫,“我如今被困在此處,往後還不好說也許就此同本屆的考核失之交臂了呢。”

“阿彩,故有甘羅九歲稱相,你雖不及過然而這樣一個考試卻是不難的,我可是拭目以待,阿彩可別叫我失望才是。”他面上端的是一派溫和柔軟,可是字裡行間卻將她同那少年天才甘羅想比,這壓力簡直是不減反增。

裘彩擷懷疑李梵音一定是上帝看不慣她這般懶散派來折磨她的,她不禁扶額,“我盡力盡力。”

兩人一番你來我玩已經到了裘彩擷口中所說的偏院,實際上這個錦府無不透露出錦程這個主人對居住環境的不在意,除非是他自己要用到的地方諸如主院和琴房,其他的地方皆是維持乾淨面貌,甚至他搬入府中幾年來仍舊維持原主人的樣貌不曾做過修整。

於是李梵音看到這個堪稱簡潔的偏院之後一時也沒了脾氣,偏院不是裘彩擷隨口說著玩兒,實際上木質的匾額上確實是題了“偏院”二字,可想而知前主人也並非是個善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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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這副表情,比你昨日待的那地兒已是好出不少了。”

倒不是說李梵音已經將厭惡表現得尤為明顯了,只是素來他面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凡是嚴肅下來就表達了不滿或者潛在的不悅。裘彩擷不敢說十分了解他,卻也是個能察言觀色的。